這抄書的紙和墨,是趙墨才先前借了何悠的錢墊上的,掌櫃的先将這一百五十文給了趙墨才。
趙墨才順手便将一百五十文串好的錢,遞到何悠手裡。
随後掌櫃又遞給趙墨才一百八十文,“這就是抄書的錢,一本《論語》我們書鋪是一百八十文。”
趙墨才收下那錢,當着掌櫃的面大緻數了一下,随後滿意一笑,沖掌櫃行了行禮。
掌櫃的笑着問趙墨才,“趙學子可還要抄書?”
趙墨才點頭,“當然是要的,還是接着抄《論語》吧。”
他最近在深讀《論語》,抄《論語》是最方便的。
掌櫃的又從書櫃後面拿出了一疊紙以及一小塊墨,“往後趙學子若還要抄書,紙和墨都由我們書鋪提供,《論語》還是這個價格,一百八十文一本。”
趙墨才将那些紙和墨用粗紙包起來後放進籃子裡,随後看着掌櫃笑問道:“掌櫃的,我這邊想跟你打聽一件事情,不知道可否方便。”
掌櫃說:“不知道趙學子想知道什麼。”
趙墨才問他:“學生想問問掌櫃,這書鋪的書都是從其他書坊買回來的,還是掌櫃自家印的?”
掌櫃不知他為何問這個,有些謹慎,卻也沒有撒謊,回答道:“大多都是從别的書坊進購回來的,倒是有一些本地的小話本,我們自家有一個小書坊可以印。怎麼,趙學子想印書嗎?那我倒是可以給趙學子一個優惠價。”
有不少的學子會和書鋪合作印書,或者自費印書,将自己的遊記或者是一些文章印制成書籍,放到書鋪裡賣。
當然那些自費的大多都虧了本,畢竟好書不需要這些讀書人自費,有的是書坊搶着要印他們的書來賣。
趙墨才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心中所想,卻又裝作是想印書的樣子,“那若是我要印自己的書,什麼書都能印嗎?”
掌櫃的連忙說:“哎喲,那可不是,若是一些大不敬的書,印出來可是要吃官司的。”
趙墨才又問掌櫃的:“那要怎麼知道印出來是否大不敬呢?難道印書要送到官府去檢查?”
掌櫃的說:“那倒是不用,官府哪有那麼多時間管這些事情,隻是大不敬的書若是印出來,被人告到官府去了,那就要吃官司了。若是趙學子要印的書有争議,還是要小心為上,有些事情啊,最好不要碰。”
趙墨才莞爾一笑,“謝謝掌櫃解惑。”
随後他又與掌櫃的寒暄了兩句,便帶着何悠離開,也沒說他是否要在書鋪印書。
掌櫃的見他離開,微微搖了搖頭,想來這趙學子是想印書,卻沒有那份實力。
他們這些書鋪挑選書籍也是很嚴格的,趙學子若想印書,大概隻能自費,可他如今還要靠着抄書掙錢,又哪裡來那麼多銀錢自費呢。
掌櫃的歎了口氣,喃喃道:“這趙學子還得沉澱沉澱啊。”卻未曾想到他錯過的是多大一筆生意。
何悠聽着兩人說話,一直聽得雲裡霧裡,這會兒走出書鋪,趕緊跟上自家相公,擡頭望着相公,“相公,你是想要印你給家裡寫的那本書嗎?”
趙墨才點頭,回頭對着何悠笑道:“但是咱們不在書鋪印,他們這兒肯定很貴,咱們可沒有那麼多錢花在這種地方。”
何悠捏着手裡的小荷包,将荷包遞到趙墨才面前,“相公,我這裡有錢,家裡還有一兩銀子呢。”
趙墨才說:“那可不夠,而且那也貴得很,不劃算,咱們可以回家自己印。”
何悠睜大了雙眼,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留下嘈雜的聲音,讓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趙墨才的話,“自、自己印,書也可以自己印嗎?”
趙墨才說:“當然了,隻要找到會刻碑的人就行,紙的話随便做點粗糙的也可以,這種書本就不是賣給有錢人的。你想,咱們村子裡的鄰居們要是要買這書,是更看重價格,還是更看重印書的紙是不是好紙?”
當然更看重價格,若是能以便宜的價格買到一本書,這書還是相公寫的那本《男女老少都能學會的簡單算數》,印書的紙稍微差一些又有什麼關系。
何悠整個人都散發出光彩,看着趙墨才的眼神仿佛看着天上的谪仙,滿眼都是崇拜。
趙墨才得意地挑眉,牽着何悠的手說:“走,相公今日賺錢了,咱們買些肉回家,今晚炖肉吃。”
何悠連忙小跑着跟上,語氣和步伐都比平常要雀躍許多,“相公,我有錢,用我的錢吧,相公!”
兩人的聲音淹沒在來來往往嘈雜的人聲中,“我掙了錢,哪還用得着用你的錢,男人不就該掙錢養家嗎,難不成你是想讓我吃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