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寶萊忽然開口：“那是你朋友嗎？”

餘曉苒順着寶萊手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那個正在自己屋外探頭探腦的白毛男生時，耳根默默紅了：“……是我朋友。”

男生像個猴兒似的左顧右盼，注意到這邊的目光，盯了會，後退幾步。

這樣可疑的動作吸引了葉峥嵘的注意，她眼睛一眯，覺得不對勁，招手讓男生過來。

或許是因為有餘曉苒這一“人質”在手，男生心不甘情不願地過來了。

淺灰瓦片頭，土黃polo衫，又潮又土的。男生臭着臉過來，一聲不吭地把餘曉苒往後一拉，自己站到兩人面前：“有事？”

“……惡魔，你怎麼在這？”葉峥嵘沉默一瞬，發問：“我記得你應該在3區啊？”

男生眉毛擰成一團：“什麼三區，聽不懂。你們到底什麼事？”

葉峥嵘狐疑地盯着男生看：“你不認識我們？”

“你們誰啊？”男生上下掃了眼，拽得二五八萬：“很有名？反正我不認識。”

“那你見了我們幹嘛要跑！”

男生冷笑：“誰要跑？莫名其妙，你不叫我，我也要讓我兄弟找你的！”

男生的态度讓人忍不住拳頭硬，葉峥嵘聞言臉色一沉：“你兄弟有多少人？他們都像你這樣威脅别人？”

“是又怎麼樣！”

眼看男生和葉峥嵘要吵起來了，一頭霧水的餘曉苒連忙拉了把男生的衣角：“你别急，她們隻是來問情況的。”

男生兇兇地看了餘曉苒一眼，随即雙手抱臂，語氣很不爽：“什麼事來問我，我一直和小苒在一塊。”

葉峥嵘瞪着男生，過去關于惡魔的印象悉數破碎，正要開口教訓。這時一個穿着制服的人匆匆趕來：“葉顧問，組長找你！”

葉峥嵘頭也不回：“我馬上回去。”

“不是啊，組長讓你現在就回。”來人說：“他還說讓你把寶萊帶回去。”

寶萊眨眼，當機立斷：“葉顧問你快去吧，這邊有我就行。寶萊不知道去哪了，麻煩你找一找。”

來人顯然不認識寶萊，聞言期待地看着葉峥嵘，希望她能回去。

葉峥嵘有片刻無語。

因為剛剛和惡魔的對話中沒有感覺到對方重生的迹象，第六人民醫院的線索中斷還要再找。

她給寶萊一個“你等着”的眼神，然後當着男生的面向來人叮囑要注意聚集地惡性小團夥，這才不甘不願地跟人離開。

男生悄悄松了口氣。

目送葉峥嵘離開，餘曉苒看向寶萊，有些猶豫：“你……”

“我也走了，拜拜。”寶萊語氣輕快，轉身就走，看也沒看男生一眼。

男生趕緊推着餘曉苒離開。

男生對待餘曉苒時就沒有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傲，他小心地繞開坑窪石塊，一路來到集裝箱房前。

有了如此對比，剛剛那種狀态很明顯讓人感覺他是裝出來的，突兀到讓餘曉苒都覺得奇怪。

餘曉苒仰頭看男生：“茅裕，你真的不認識她們嗎？”

“當然不認識呀，”茅裕面不改色：“我要是認識官方的人，現在就讓他們給我們安排車隊了。”

餘曉苒：“其實我覺得在這裡也不錯，如果去你的城市，路上會很危險吧。”

輪椅停下了。

餘曉苒扶上車輪打算把自己推進屋，身旁忽然落下一個身影。

是茅裕，他蹲下來，認真地看着自己。

淺灰劉海下的那雙眼睛總是被某種悲傷覆蓋。

就像他那天出現在餘家門口，眼中的情緒也是這樣沉重，沉重到讓餘曉苒都忘了兩人隻是網友，忘了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茅裕，你為什麼總是憂愁呢？

趕在茅裕開口前，餘曉苒捂住他的嘴：“好吧好吧，我知道，去你家更安全，那就去吧。看看有沒有車隊，最好是官方的……”

等看着餘曉苒進屋關門，茅裕才轉身離開，他揉了揉鼻子，被感動得酸勁上頭，忍了好久才沒哭出來。

官方去3區的隊伍很難遇到，他想自己組個車隊，有地圖一切都好辦，這要感謝倒吊人的無私奉獻。

茅裕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了會，忽然覺得不對，腳下總是踩着一道長長的影子，跟着他一路走到這裡。

他回頭，那人逆着光向着自己招手，即使看不清臉，但依然能感覺到對方在笑。

茅裕深深吸了口氣，在短暫而飛快的思考後還是選擇放棄抵抗：“你怎麼發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