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波浪卷還是對之前的交易不死心,想把說好的道具抵賴掉?
波浪卷:“隻有我一個人在這裡的時候,我想了很多……比如很小時候,我爸就抛棄了我和我媽。”
?
寶萊被這忽如其來的傾訴預告沖擊,原本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我談過幾次戀愛,次次都是被斷崖式分手。”
“我還有個感情很好的同事,常常一起吃飯加班出去玩。但在副本出現前幾天,沒有預兆的,我們不再有任何交集。”
細數下來,波浪卷覺得自己的人生像是中了什麼魔咒,親情友情愛情,她一次次重複被抛棄的命運。
即使到了副本,同事也沒有真正信任她,讓有豐富經驗的波浪卷意識到這又是一次被抛棄的預兆。她下定決心,踩着同事的命活了下來。
波浪卷眼神放空,想到同事的結局,心底莫名出現一絲絲不可對外人道的複雜情緒。
“其實我已經習慣了,我清楚我們之間隻有交易關系。你不帶我走也隻是損失一個道具而已,我知道對你來說沒什麼價值。”
原來寶萊不笑的時候嘴角是微微下垂的,讓人分不清她在聽還是不耐煩。
波浪卷隻飛快瞥了眼寶萊就收回目光,她的語氣倏忽軟和下來,眼中閃爍着詭谲的光。
一時沖動說出的話成了真正目的的鋪墊:“但我相信你,相信你說會帶我離開……”
寶萊直接打斷她:“那你現在還相信我嗎?”
波浪卷卡殼了一下:“相信還是相信的,但……”
“相信就行了。”寶萊看到雜草又開始恣意生長,她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
寶萊直截了當問:“剛剛說到你進了停車場,然後呢?看到了什麼?”
波浪卷:“先告訴我離開副本的方法。”
寶萊松了口氣:“你早說啊,我就是來告訴你怎麼脫離副本的。隻要向任何業主辭職,得到業主認可後就可以離開了。”
看着怔愣不敢相信的波浪卷,寶萊意味深長地笑笑。
現在又回到了她的主場。
“我走得那麼匆忙就是為了攔住主理人,不然你以為你們能那麼順利到停車場?”
“大頭雖然是業主,但它是不是沒傷害你?停車場雖然危險,但你是不是也還活着?”
“你不知道其他人現在多慘,在儀式裡跑也跑不掉?”
寶萊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把情緒上來的波浪卷敲得腦袋發暈,半晌,波浪卷才遲疑說:“所以,你是為了救我才……”
寶萊一邊毫不心虛地點頭,一邊暗中思付着自己行程是否能一一對應。
可以。
她本就是為了趙菱那邊進展順利才引導波浪卷違反夜巡須知,反過來說也一樣。
這下輪到波浪卷理虧了。
剛剛說起自己往事來是情緒上頭難自抑,也是為了示弱,從寶萊口中獲取離開副本的辦法……沒想到寶萊真的為她做了許多布置。
理智上明白寶萊一定是有其他原因才“順手”救了自己,可不知怎的,波浪卷還是感到一股暖流從心底湧出,堵在喉嚨,讓她半天說不出話來:“我以為、以為……”
寶萊:“别以為了,先說說你在停車場發現了什麼。”
波浪卷沒有多想,潛意識相信了寶萊說離開副本的辦法。
“剛進來的時候我還沒想起來這裡是停車場,直到我看到我們來時坐的運輸車。”
除此之外,整個停車場空空如也。
波浪卷在運輸車邊上轉了幾圈,沒找到什麼線索。然後在停車場周圍尋找出口,期間還走出過停車場,可沒多久就被守在附近的大頭類人給趕了回去。
等再進去,停車場裡多了幾輛怪模怪樣的車。
波浪卷一開始沒敢靠近,就在運輸車車廂上坐着遠遠觀望。不知過了多久,地上的雜草開始生長,轉眼就到了與視線齊平的高度。
她這才想起來剛進副本的時候就有幾個幸存者沒逃出來,再想到出口還有詭異死守着不讓離開,最後不得不選擇留在車上。
“我看車上沒有新的缺口或劃痕,就猜這些草不會鑽破車廂。”波浪卷說:“再有一點,如果有人出去了,說不定這輛車能一起走。到時就算我猜錯了,隻要我的屍體能被帶出副本,給我媽見最後一面,那也夠了。”
寶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從某種意義上說,在末日,能讓親人看到最後一面已是萬幸。
波浪卷在車廂上坐好,嘴裡還嚼着面包。她不餓,但聽說咀嚼能緩解焦慮。
雜草肆意蔓延,很快就将視線阻斷。
波浪卷雖然幸運地站在未被穿透的車廂内,但依然從這片無窮無盡地向上攀爬的雜草中感到壓力。
再長下去,等雜草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一點一點将天空遮蔽,她将在這片如同囚籠的雜草中被扼住呼吸,成為它們的養料。
四周安靜得吓人。
波浪卷愣愣地擡頭看天,一時忘了要咀嚼。
雜草生長到一定程度就不再長高,陰沉沉的天空還在她眼前停留。波浪卷覺得自己此時就像在深深井底仰望天空的青蛙,慶幸活下來的同時安于現狀。
直到雜草漸漸消失,她才恍惚地爬起來,看向周圍。
停車場上又刷新了幾輛車,特殊的是其中有四輛停在一處的現代車,還有一輛沒有車輪車頭的墳包車。
“這個業主就是從墳包車裡出來的。”波浪卷指着那塊黑色石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