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沒素質了。
寶萊甚至沒法吐槽詭異約等于零的道德感,就剛剛那驚鴻一瞥,很難說她感受到的複雜情緒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想了想,撿起幾片花瓶碎塊裝進書包,前往保安室。
保安須知裡不是說了嗎,小區内發現遺失物品,都可以等失主來認領——雖然是人家丢下來的,但怎麼不算遺失呢?
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随着時間流逝,整個小區似乎籠罩上一層薄薄的迷霧,讓人看不真切。
先前将幸存者放進來的鐵門已經合上,鐵門外的世界霧氣更重,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迷霧中偶爾有幾隻腳穿行而過,或走或蹦,或爬行或蠕動,但都隻是腳,看不清主人的具體模樣。
一看就不是人類,而是和小區裡業主差不多的詭異。
寶萊慢慢走近鐵門,細弱的風從鐵門縫隙中傳來,發出奇怪的細簌聲。
像是收到某種信号,門外的生物齊刷刷停下了腳步。從腳尖調轉的方向來看,它們也在看着寶萊。
她試探着向前一步,那些腳也照鏡子般向前一步,二者的距離縮短。
寶萊心髒怦怦跳動,但邁出的步子還是精準的長度。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她與外面那些腳中間隻隔了一扇鐵門。
微涼而柔軟的觸感包裹她裸露在外的皮膚,穿過縫隙的風聲陡然變大,帶着莫名急切的意味。
忽然,眼前有一隻戳破皮鞋的雞爪形狀的動了動,似乎要違反“鏡像”的遊戲規則,想要觸碰寶萊的腳尖。
腦中的預警在狂響,寶萊毫不遲疑地往後一蹦,那些細細密密尖刺般的視線消失了。
那些腳也跟着後退一大步,雞爪在原地氣急敗壞地蹦了蹦,最後不得不退回原位。
片刻後,如同卡頓的視頻重新播放,奇形怪狀的腳們按照原本軌迹再次活動起來,忙碌而茫然。
寶萊若有所思,她不再嘗試,轉身敲開門衛室的門。
開門的是孟幼蘋,見到寶萊時眼中是得救了的慶幸,她眼淚汪汪:“寶萊,你怎麼來了?”
孟幼蘋同樣穿着保安制服,站在門口,身後是光線昏暗,唯有長桌上暖黃色的台燈提供視野。
似是聽到動靜,原本背對着寶萊的另一個保安轉過頭來,露出平坦的臉——
在看清來人後,無面保安忽然“唰”的站起來,退到角落,如正被領導視察般罰站着。
寶萊:“能進嗎?”
孟幼蘋遲疑地回頭看看,又小心打量寶萊的臉色,有些為難地開口:“我也不知道……規則裡沒說,但雷哥說還是小心點比較好,值班期間也不讓我們離開門衛室。”
寶萊還沒說話呢,孟幼蘋就一股腦的倒出來了。
原來除了小區巡邏的兩人外,門崗處還需要有人值班,都是四小時一輪換,間隔半小時。保安有專門的臨時休息室。
門崗的工作是檢查出入人員的身份,不能放無關人員進入小區,尤其是流浪者。
她在這和那個沒有臉的怪物保安已經呆了許久了,在寶萊來之前,怪物保安一直盯着孟幼蘋看,十分吓人。
即使面對的是不近人情的寶萊,孟幼蘋還是忍不住哭喪着臉:“雷哥還說白天安全,他是不知道和怪物呆一起還不能跑有多吓人!”
在副本,很多時候“第一”并不是件好事。第一個炮灰、第一個死者、第一個趟雷……孟幼蘋還不想第一個死。
“我來的時候見到雷明了,他身邊跟着兩個怪物保安呢。”
寶萊幫雷明說好話,果不其然看到孟幼蘋瞪大眼睛吃驚。
孟幼蘋一下子又不好意思了。
人總是會美化另一條路,她想想剛剛經曆的幾個小時,雖然旁邊一直有怪物盯着吧,但也沒出什麼事。
她忙問:“那雷哥沒事吧?還有保安須知,他讓人抄了帶回去,你有拿到嗎?”
寶萊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說明來意:“我來是因為我路上撿到了一個碎掉的花瓶,大概是哪位業主不小心遺失的,需要你幫忙登記一下。”
“碎了的花瓶?”
孟幼蘋愣了一下,思緒馬上被寶萊帶跑:“這不是垃圾嗎?還要回收?”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寶萊忽然就垮下臉:“有沒有可能,業主很喜歡這個花瓶,不小心掉落以後很希望找回它呢?”頓了頓,又說:“你隻是保安,物品的價值該由它主人決定,對不對?”
沒看明白寶萊在打什麼主意,但看出寶萊眼神陰森森的。孟幼蘋連連答話:“哦、對對……登記的話,你是在哪裡撿到的?”
“7号樓樓下。”
真是奇怪,先前去3号樓清理垃圾時還走了好一段路,7号樓卻離大區大門那麼近。
孟幼蘋顯然不太熟練,她慌慌張張地找到登記遺失物品的手冊,又将寶萊帶來的花瓶碎片放入遺失物品箱。
一旁的無面保安盯着物品箱看了會,不知在想什麼。
确定花瓶碎片已經被成功登記且放入物品箱,寶萊點點頭,走出門才發現外面的天空已經暗了許多,明明進門前還是明亮的天光。
孟幼蘋也看到這巨大變化,她不安地擡頭看,高樓頂部已經隐沒看不見了,灰蒙蒙的霧氣向下擠壓着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