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許多名臣前來,陸雲晟當然也不例外。
與宋無渡一樣,身為文臣的陸雲晟同樣不用外出狩獵,隻需要待在營地。
臨出發前,姜苡枝轉頭在人群中尋找陸雲晟。
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還是企圖通過眼神交流确定這個唐既白正是他派來阻止殺身之禍的。
可奇怪的是,她根本找不到陸雲晟的一點蹤迹。
宋啟明早些日子摔傷了腿,今日卻依然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
他鄭重其事地拍拍姜苡枝的肩膀:“朕這大皇室的臉面就交給你了。”
心不在焉,姜苡枝隻尴尬笑笑。
她不死心地又環視一圈,終于把視線落到宋啟明身上:“陸雲晟呢?”
“你說他啊,他不就在......”宋啟明伸出手就要指給她,可等他自己轉過身順着手的方向看,那裡卻依然空無一人。
“奇怪,方才還在的。”
“算了,”這回改姜苡枝拍他的肩膀,說出的話頗有些自我安慰地意思,“祝我平安回來吧。”
她與唐既白一同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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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幾乎以一種看不清的速度離弦,卻還是比不遠處的兔子慢上一步。
“那隻兔子毛色不好。”唐既白若無其事地收回弓。
姜苡枝沒在意他為挽回顔面想出的說辭,環視一圈漫無人迹的林地,試探着開口:
“那個,我們是不是走得有點太遠了?”
“不遠,”唐既白不以為意,繼續走向更深處,“這樣才能獵到好東西。”
“長公主放心,在下定會助您拿下頭籌的。”
姜苡枝:倒也不是一定要拿冠軍。
眼下這種情況,落單顯然更加危險,于是她連忙苦笑着跟上。
太陽高高懸在枝頭,卻沒有融化一點姜苡枝内心的恐怖情緒。
因為提前知道會有殺身之禍,所以她無時無刻不感到莫名的腹背受敵。
譬如他。
姜苡枝偷看唐既白。
現在的事情存在諸多可能性。
可能性之一,他其實武功高超,剛才的一切都是在藏拙。
而基于這種可能,又将衍生出兩種結果。
第一,他的确是陸雲晟派來的,但是暗處有人埋伏,使得他沒法直截了當地說明身份,也不能暴露他的真正實力。
第二,他就是她的殺身之禍。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射不中兔子就是他的真實水平。
可即使這樣,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這意味着殺身之禍仍在暗處。
她不想再這樣驚恐地坐以待斃,于是硬着頭皮走上前:“我們回去吧?”
“這怎麼行。”
見對方語氣堅定,姜苡枝幹脆停下來,“可是我要走累死了。”
唐既白也停下,默不作聲,像是在沉思。
回去吧回去吧。
在姜苡枝近乎期待的眼神下,他開口:“那不如殿下先就地找個地方休息片刻吧,在下去去就回。”
姜苡枝:......
“算了,繼續走吧。”
她幾乎苦澀地破罐子破摔,邁開腿就超過唐既白向前走。
忽然間,她感到腳下一輕,随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失重感。
姜苡枝與唐既白幾乎同時驚呼出聲隻一瞬間,她便重重落到深坑中。
“殿,殿下你等着啊,在下這就救您上來!”頂上的唐既白匆忙離去,又手上拿着些東西匆忙回來。
他将二話不說将東西扔到姜苡枝面前。
姜苡枝接過來看,是一根藤條。
藤條的另一端被唐既白拿在手上,他站立在高地,架勢像是要準備拔河。
姜苡枝心裡感動,為剛才對他的懷疑默默忏悔。
“可是你這樣站着是拉不上來的。”
沒想到唐既白自信地拍拍胸脯:“殿下隻管放心吧。”
對方大無畏地精神使她好聲好氣:“不是,你這樣站着拉肯定會被我拖下來的。”
這次唐既白改甩甩藤條,像是一點沒聽進去她的話:“殿下快拉住吧。”
深刻的忏悔在剛才結束,姜苡枝雙手拉住藤條。
果不其然,伴随着“砰”的一聲,唐既白閃現到姜苡枝身邊。
像是早有預料,姜苡枝退到一邊,在他落到地上後才扶他起來。
“看吧,我就說不行。”
唐既白像無事發生一樣地拍拍身上的灰:“沒事,我們喊人來幫忙就好了。”
語罷,他便清清嗓子準備開始行動。
姜苡枝大腦飛速運轉,而後先一步攔住他:“不能喊。”
把殺身之禍喊來就完蛋了。
被死死捂住嘴巴,唐既白隻好轉而用眼神表達疑惑。
确保他不會再開口,姜苡枝才終于送出手,随口編了個理由:“那個,動物是聽得懂人話的。”
太弱智的理由。
可唐既白竟然真的點點頭,安靜地原地坐下。
她發現唐既白此時正以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仰望她:“不愧是長公主。”
姜苡枝尴尬地笑笑,轉頭研究要怎麼才能上去。
她正思考着,就聽見唐既白幾乎喃喃自語道:
“是在下的不是,早知道就不該來這裡的。”
“你不是說這裡才有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