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晟像是不知道今天過年。
丞相府一切照舊,看不出一點節日氛圍。
來這裡許多次,姜苡枝幾乎已經算得上輕車熟路。
她湊到熟悉的家丁身邊,向他詢問陸雲晟的下落。
“回長公主的話,陸相方才到書房尋什麼東西去了。”
姜苡枝點點頭,向他道謝後轉身向書房走。
可真正到了門口,她卻又不着急進去,反而退到一邊,用繁茂的草木遮住自己。
沒過多久,門不出所料地打開,她看着陸雲晟走出來,手裡拿着本不太新的冊子。
姜苡枝在心裡默數三個數,而後像個彈簧一樣突然蹦到他眼前。
“新年快樂!”
預想中的畫面沒有出現,又或者無事發生才是她真正的預想。
總之陸雲晟并沒有被她突如其來地出現吓到,反而故作誇張地後退了一步。
他說出的話總像是在玩笑:“長公主前幾日不還說叫微臣今日不要去打擾您。”
這句話被他故意說出疑惑與怨氣,可人依然是笑着的。
姜苡枝在腦海中仔細想了想這句話的前因後果。
哦,是陸雲晟死活不肯告訴她月清璃和宋無渡到底在哪一天成親。
這句話一說出去便被姜苡枝抛之腦後,沒想到陸雲晟竟然還記着。
于是姜苡枝笑着擺擺手,将窗花遞給他。
“對啊,但是我是來給你拜年的,這是正事,怎麼能算打擾呢?”
像是禁不起推敲的歪門邪道,可陸雲晟仍然站在原地聽着。
他眼裡的笑意明晃晃的,伸手把這他親眼看着從無到有的窗花接過來。
可對方并不放下手,依然直直擡在空中。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正狡黠地對他笑。
雖說陸雲晟隻年長姜苡枝五歲,但若按照輩分真論起來,他當與宋無渡算是一代人。
于是陸雲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個紅包放到姜苡枝手上,嘴上還不忘說話,“也就這時候你才把我當做長輩了。”
姜苡枝笑嘻嘻地将紅包塞好,突發奇想地打趣他:“你不是也知道我會來?不然随身帶着紅包幹什麼。”
陸雲晟并不反駁,而是繞過她繼續向前走。
剛準備跟上,姜苡枝便感覺到頭頂發沉。
她把東西拿下來,發現是剛才在陸雲晟手上的小冊子。
随着陸雲晟一同到亭子中坐好,姜苡枝才打開那冊子。
上面寫着寫晦澀難懂的話,像是謎面。
“這是什麼?猜謎語?”
“差不多,”他面色如常,“按照慣例,今晚宮宴上,你作為長公主是須得出幾個題目的。”
“......”
姜苡枝幾乎是一下子站起來:“沒人告訴我啊?”
相較于姜苡枝的驚慌失措,陸雲晟則顯得淡定許多,甚至有心情将桌子上散落的毛筆擺放好。
說出來的話甚至稱得上賤兮兮。
“因為年年都如此,大家當然都默認你知曉了。”
“況且也沒人知道你不是姜苡枝啊。”
姜苡枝不回答,隻直直看着陸雲晟。
“你。”她生無可戀着吐出冷冰冰的一個字。
陸雲晟還是笑,邊笑邊用手指那本冊子:“所以微臣不是把題目替您想好了,長公主在晚宴開始之前背下來就是了。”
說起來輕輕松松。
姜苡枝的所有表情都在此刻被磨滅得一幹二淨,她面無表情地轉身,面無表情地開口:“我要走了。”
陸雲晟也起身不留她,隻坐在原處,語氣甚至帶着笑:“新年快樂啊。”
......幸災樂禍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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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靠着冊子的幫忙,晚宴的進行還算得上是順利。
同時也不乏意外之喜,譬如她終于打聽到月清璃與宋無渡将在下月初八成親。
姜苡枝心滿意足地被宮女擁着回到了府邸,三兩下梳洗完畢。
想法突如其來,她從角落找出許久未動以至于甚至開始積灰的本子。
上面是她剛剛成為姜苡枝時所制定的作戰計劃。
她取來筆,在本子中加上崔思道的名字。
再往前翻,上面記錄的都是原著中重要的決定性事件。
比如第一條,女主角到東鈴。
她在後面加上日期:臘月二十三。
接下來是第二條,男女主成親。
她再次提筆:正月初八。
日期書寫完畢,姜苡枝繼續向下看,下一條是宋啟明以安置難民的名義向宋無渡借兵。
不過她當時所寫的隻是籠統的難民,畢竟在原來的書中,她甚至沒提起過西熙。
姜苡枝垂頭思索片刻,終于暗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