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高貴的Omega似乎眼皮輕輕跳了跳,他沉默片刻,沒什麼感情地說:“是。”
“哦…”得到肯定答案,祁紳語氣難掩失落,他視線轉向桌上那束靜靜躺着的白玫瑰,隻覺得有點刺眼。
雙方陷入沉默。
祁紳擡手揉了揉脖頸,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表明此刻的他處于極度的矛盾與煩躁中。
這婚姻真是一波三折。他等了兩年,滿懷期待的新婚伴侶,就是把他推入異獸群,害他慘死的罪魁禍首。
祁紳的心情就像過山車,大起大落,這會是跌到谷底去了。
好一會後,他悄悄瞄羅伯柏希,試圖得到一絲安慰,卻發現對方神态自若,對這件事無動于衷。
祁紳的情緒瞬間激化,像抵達一個臨界點,需要有個發洩口,他翹起二郎腿道:“格撒裡軍長希望我跟你友好相處,要不先認識一下。”
他微揚下巴,一副高位者的姿态,好似在吩咐人。
幸好羅伯柏希沒注意到,書翻過一頁,回他:“羅伯柏希·烏坦林。”
祁紳盯着他,又說:“聽說你是個自然系攻擊型魔法師,是會刮風還是會下雨?”
“都不會。”羅伯柏希坦然道。
祁紳嗤一聲,小聲嘲諷他:“這麼簡單都不會,算什麼高級魔法師。”
“……”
羅伯柏希眸光微動,擡眸看他,正想說自己的魔法是什麼,又聽祁紳問:“攻擊型魔法師都該上前線,怎麼沒看到你?”
他這不是問,是質問,本質并不是關心他。
羅伯柏希聽得出好賴話,薄唇微張正打算說什麼。
祁紳似笑非笑道:“不過你不在前線挺好,畢竟大家都惜命,并不想辛辛苦苦戰勝異獸之後,反倒被自己人推入異獸口中。”
“……”
羅伯柏希眉頭淺蹙,他沒料到祁紳陰陽怪氣,拐着彎罵人,到嘴邊的話變了樣。
“說話夾槍帶棒,你回來是為審判我的?”
祁紳哼笑一聲,“那不敢。但我終究是個人,對生命存有敬畏,不像某些高貴的魔法師,随手害一條性命還能毫無負擔。”
他睨着人,語氣涼薄道:“魔法師就這麼輕視聯邦人民的生命嗎?”
羅伯柏希被他帶刺的話刺得心裡酸疼,無力解釋:“人确實是被我撞到才墜下飛船,但我沒有故意害他。”
“有什麼區别嗎?不都是因你而死。”他眸光銳利,含着冷嘲熱諷,落在羅伯柏希身上,似乎要把對方紮出個洞來。
羅伯柏希張口無言,被訓得眼睛有些酸澀,他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沉默良久,他問道:“那人叫格伯特,是你什麼人?”
迎着他探究的目光,祁紳把情緒掩飾得極好,仿佛自己隻是個觀衆,無聲地跟他對峙。
他必須冷靜。
重生後,他已經改頭換面,除了記得死亡的場景,連自己之前是誰都記不清晰了。此時不能自爆身份,否則沒法解釋他死而複生的事。
好一會,祁紳才說:“沒什麼關系,隻是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為。”
“看不下去?”羅伯柏希喃喃重複,“所以你固執地要我背負一條性命,我必須帶着悔恨活下去,每天沉浸在痛苦中,是這樣嗎?”
他說這話時,很平靜,又很認真,祁紳從他的語氣中,竟讀出點隐藏起來的悲傷與難過。
祁紳煩躁地轉頭看向别處。
又聽羅伯柏希直白說:“其實你可以更簡單些,你需要我以命償命,我不攔着你開槍。”
祁紳嗤笑一聲,放下二郎腿,朝他湊近些,譏諷道:“這麼不誠懇的話就别提了。”
“您可是尊貴的貴族成員,損失一根毛發,我都得被烏坦林家族痛罵一頓,要是你出事,我還不得被他們剝皮抽筋?”
羅伯柏希實在聽不下去,他心髒驟疼,嗓子有點啞,惱道:“你夠了!如果你回來是為了跟我争吵,那你可以走了,我喜歡清淨!”
“……”
“你若實在恨我,請申請離婚吧,祁紳上将。”
羅伯柏希話正說着,珍珠似的眼淚毫無征兆掉下來,視線才後知後覺聚起一片水霧,倆人都有點懵。
祁紳清晰瞧見這一幕,蓦然睜大眼睛,一腦袋的疑惑。
羅伯柏希立即别開臉,倉促地擡手擦拭。眼淚卻不聽使喚,潤得他眼睛濕漉漉的,模樣可憐又無辜。
突如其來的兩行淚,驚得祁紳理智終于回歸,有點無措,又有點無語。遭難的是我,講你幾句哭什麼?
他遲疑兩秒,不知道該說什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