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琅回國這天,北京下了一場意料之外的大雪。
飛機在大興機場上空盤旋許久,艱難降落,謝千琅出現在航站樓時,被早就等待在國際到達處的娛樂記者圍了個水洩不通。
接機的粉絲都被擋在外側,踮着腳往裡看。
謝千琅穿了一件白色大衣,周身的氣質比窗外的雪意更冷。,開口卻跟記者開玩笑:“早知你們來,我就不來了。”
知道她性格的人三三兩兩的笑出來。
謝千琅這個人其實很難采,給她做過深度訪談的特稿記者說過,她表面上好說話,其實是個特别封閉内心的人,觸及到内裡的問題她會避開,但又會适時地給你一些有爆點的東西,防止你交不了差。
讓人又愛又恨。
周圍響起不絕于耳的快門聲。
“千琅,千琅看這裡,”人群中一個記者奮力把收音設備遞過來:“你對和傅聞禮的第一次合作有什麼感想嗎?随便說點兒吧,你的粉絲都很關心!”
謝千琅沖着他的鏡頭露出個漫不經心的笑:“我的粉絲我知道,他們更關心開機前有沒有把劇本翻爛,至于跟誰對戲,他們應該不太在意。”
人群外傳來齊聲的“對!”
提問的記者被打了太極,也不生氣,又問:“千琅,你和傅聞禮的cp多次被票選為最受期待cp,這會對你們的合作有什麼積極影響嗎,會不會更利于你們的人物塑造?”
“啊……”謝千琅狀若苦惱地思考了一下,反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我們兩個會演情侶,劇本還沒出來,我會把他殺了也不一定。”
周圍的人想起她的出道作,又是一片笑聲。
“千琅,”又有記者問:“有人爆料說向适原的劇本打磨了兩年多,期間不乏有知名的影後去試過鏡,網友們都好奇,你是怎麼拿到這個角色的呢?”
語氣禮貌,問題卻尖銳且有引導性。
謝千琅收了笑,看了看他話筒上的logo,聲音裡帶了點不易察覺的譏诮:“原來是星域娛樂的記者朋友,我怎麼拿到角色的你們不應該最清楚嗎?還得謝謝你們趙言哥的那次采訪。”
她沒了敷衍這群記者的興緻,雙手拍了拍向人群示意:“大家采得差不多了給我的小朋友讓個路,她們來看我一次不容易。”
小周和保镖趕緊上來給謝千琅開道。
跟面對記者時不同,謝千琅跟粉絲講話的聲音卻很溫柔,她邊接過粉絲的照片和手幅熟練的簽名,邊輕聲囑咐:“下雪天不好叫車,等會兒讓周舟把大家的賬戶登記一下,給你們報銷來回的快軌,下次别折騰這麼大老遠來接機,買電影票就好,錢花在自己身上。”
她跟粉絲講話時總習慣盯着對方的眼睛。
粉絲被她一看,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隻會捂着嘴,臉紅紅地點頭。
隻有粉絲知道她是多溫柔的人。
花粉大多是事業粉,一邊害羞,還要一邊叮囑她“姐姐記得好好磨練台詞”、“小琅要好好吃飯,不要再一進組就暴瘦了。”
謝千琅聽着就笑起來,小小的年紀怎麼這麼能操心,跟家長一樣。
眼見着謝千琅簽名越簽越多,林舒栗直接把她從人群中扯了出來,向适原那邊來了消息,想趁着雪景拍兩個鏡頭。
意思是要提前進組。
謝千琅連家都沒回,就從機場被送往片場。
北京其實是個很割裂的城市,往朝陽區的邊緣走,樓高變矮、街道變窄,繁華的影像漸次消失在視網膜上,行道樹沒了葉子,光秃秃地向天空生長。
暴雪時分,更顯得荒涼。
車子停在一座低矮的老居民樓前,向适原和助理正在單元門門口抄着手等。
他穿了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圓滾滾的,看不出半點林舒栗口中“片場暴君”的模樣。
老舊小區的電梯安在樓外,進了電梯也不暖和,看到謝千琅衣着單薄,向适原給她遞了個暖手寶。
遞完笑眯眯地問她:“千琅,你跟我們小傅,關系怎麼樣啊,上次吃飯看你們好像還挺投緣的。”
投緣?
謝千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難道又是從熱搜視頻上解讀出來的?中年人總是對網絡上的一切都深信不疑,看來大導演也不能免俗。
她斟酌片刻,回答道:“我們不熟。”
電梯“叮”的一聲,顯示到了五樓。
向适原笑意不減反增,引着她向前走,說:“那就好,不熟正好先把吻戲和床·戲拍了,省得熟了以後尴尬。”
樓道裡人來來往往,燈光師正忙着調試光源。
傅聞禮站在樓道口試光,拿着手機漫不經心地摁。
像是聽到向适原這話,他擡起頭,恰好跟謝千琅對上了眼神。
隻是一瞬間。
兩個人各自别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