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新的世界。
尤安終于知道為什麼他們被叫做實驗體。
一頭幾乎有30米高的八爪魚被困在儀器的中心,無數觸手延伸出來,蠕動着拍打着儀器和船璧。八爪魚的身體被一切兩半,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肉連在一起,尤安走過去時,八爪魚的上半部分身體還在不斷掙紮,黑色的濃稠血液從傷處流出來,灌滿了整個機械玻璃。
延伸的觸手很快被機械玻璃捕捉并且困住,從上向下望是無數個高低不同的工位,每一個“實驗體”都在使用着統一的砍刀,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在攻擊章魚的觸手。工位不斷随着觸手的位置調整,期間有剛剛長出來的觸手抽中了一些“實驗體”。立刻便又機器人和工作人員前來把他們帶走。
“實驗體”被帶去哪裡不言而喻,尤安看見原本的白色工作服被抽破,露出了鮮紅的軀體,裡面有很多肉芽在不停攪動,被抽中的“實驗體”都很狂躁,頭罩裡顯示不出來面容,但高亢的經過變聲的電子音不絕于耳。
尤安終于知道了什麼是“反抗”,什麼是“清理”。
她走到工位上,機械玻璃将觸手牢牢困住,隻留下一處與章魚身體的連接處作為空隙,尤安揮起砍刀,直接向連接處砍去。觸手外殼堅硬,裡面卻十分柔軟,新生的肉芽不斷産生新的組織,刀刃很快被章魚的血肉覆蓋,不斷地把砍刀向裡面擠壓移動,尤安費了好大勁才把砍刀拔出來。
觸手隻斷了三分之二,尤安這次使出了全部的力氣狠狠一砍,原本不斷自動修複的翻滾的肉芽就徹底失去了生機,被機械玻璃鎖住帶走。
尤安的工位又往上擡高了一層。
她明白這是對于力量值對抗觸手硬度的實驗。
尤安重複了十幾次,最終停留在了一個固定的高度,和其他幾個扇形的工位一起形成了一個圓台。尤安提着砍刀咔咔兩下,這裡的觸手她必須砍三次才能斷掉。
尤安死盯着觸手,生怕自己一下砍歪,身體還在不斷調整位置,防止自己被觸手抽到,心裡同時在想着這群人的最終目的。
據她所知,變異海洋生物所有的力量來源和生機靈藥都來自于變異海洋,沒有變異海洋它們是不可能達到□□的自我修複的。
尤安看着眼前瀕死卻仍能脫離海水自我修複的變異章魚,心裡浮現出隐隐約約的怪異之感。
工位固定之後,不再有“實驗體”受傷被帶走,尤安裝作和其他人一樣,隻是埋頭幹活,暗中卻不斷調整着劈砍的力度和速度。
三秒一刀,肉芽生長迅速。
三秒兩刀,肉芽對刀刃失去阻力。
三秒三刀,肉芽徹底死亡。
尤安确信自己盯着肉芽瘋狂蠕動修複至少有兩個小時,自己的精神甚至都有些受影響,閉上眼都是快速竄來竄去的血色組織,上面才傳來休息的聲音。
尤安揉了揉手腕,沒有立即離開,她察覺到一直被劈砍身體的章魚躁動不安,有些垂死掙紮的意味,尤安并不認為此時休息是一個好的時機。
“實驗體”都順從地退開,返回到各層的電閘門旁邊休息。
尤安看着自己面前的章魚觸角迅速膨大,在力量的驅使下近乎要溢出機械玻璃,觸手底部的吸盤摩擦在玻璃上,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
不對勁。
尤安悄悄從随身空間拿出來一張大吉符用掉,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這個觸角。
“實驗體”幾乎都移動到了遠離章魚的電閘門高台上,守在尤安這邊的機器人不斷催促着她,尤安拿起了砍刀,最後離開了高台。
尤安離開後,高台和工作圓台之間的道路立馬斷開,撤到了一邊。
休息時間需要把道路切斷嗎?
工作服内包裹着尤安厚厚的衣服,溫度幾乎比得上蒸籠,黏膩的汗液在尤安臉上彙聚,她不敢摘掉頭盔擦拭。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工作大家都很疲憊,沒有人注意這個細節,像尤安一樣把砍刀帶出來的人也很少,大部分人癱坐在地上,或是獨自蹲在一邊。
尤安往和她一樣帶着砍刀的“實驗體”旁邊移動了移動,準備開口搭幾句話。
“老哥,你有沒有覺得這怪物有些不對勁?”
旁邊的人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尤安耐心等待着回複,眼睛緊緊盯着儀器中的變異章魚的軀幹。
黑色的血水随着變異章魚痛苦扭動的軀幹不斷搖晃,尤安眯了眯眼睛。
那些血水好像比原來更多了一些。
尤安向前幾步,站在高台邊緣,凝視附近的玻璃細管。
原本粘稠的隻有血液的管壁上附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尤安看見一滴透明的液體從管壁滴答流下,逐漸彙聚在了一起。
這是哪兒來的液體?
尤安慢慢後退,背後卻傳來一聲極大的呼喊,伴随着近在耳畔的呼哧呼哧聲和刺耳的摩擦聲。
“小心!”
尤安倏地回頭,原本在她旁邊蹲坐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邊,距離不過短短一米,狹小逼仄的頭盔好像讓它呼吸困難,尤安看見原本的白色頭盔逐漸龜裂,一個巨大無比的吸盤從原本的脖頸連接處生長出來,帶着無盡的血色向尤安襲來。
尤安瞬間汗毛豎立,無數冷汗刷的流了下來,她拿着砍刀回身一擊,向砍殺變異章魚那樣砍向脖頸連接處。
剛被攻擊的實驗體修複能力不強,肉芽恢複的不那麼迅速,尤安一個閃身,轉身就跑,心裡不斷盤算着逃生的方法。
那變異實驗體好像繼承了一部分變異章魚的屬性,移動的極快,尤安看着後面緊追不舍的身影,心裡暗暗咒罵。
淦!怎麼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