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關鶴聽進去了沒有，他望着窗外定定看了一眼，聲音發悶：“走吧。”

小卓二話沒說立刻踩下油門，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晚上十點，顔之潇推開家門，屋内一片漆黑。

以往不管多晚回來，關鶴總會守在客廳等着他，哪怕是困得靠在沙發上打盹也不會自己先去睡，可是今天的客廳裡卻不見他的身影。

心裡隐隐有些不安，顔之潇一路按下開關尋找着：“關鶴，你在家嗎？”

一直走到卧室，燈亮起，他看到了蜷縮着身體，孤零零地坐在飄窗角落裡的關鶴。

燈亮起的瞬間刺到了眼睛，他下意識地擡手擋了一下，接着又緩緩落下，回到原本的姿勢。

顔之潇心中蓦然一緊：“你幹什麼呢？怎麼連燈都不開？”

關鶴一句話都沒有說，顔之潇卻從那雙幽黑的眸子裡看到了受傷兩個字。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雙手按在關鶴肩膀上，問：“發生什麼事了？”

手指不小心觸到了關鶴的耳朵，很涼，看來他在這裡坐了很久。

關鶴微微偏頭，看着窗外，說了句：“之潇，是不是要下雨了？”

顔之潇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隻看到院子裡濃黑的夜色。

“可能吧，剛剛回來的時候起風了。”

這樣的狀态實在讓人不安，顔之潇拽着關鶴的手臂試圖将他拉起來，“這裡冷，跟我下來。”

關鶴縮着肩膀沒有動，像是在較勁。

兩人的力氣懸殊太大，關鶴不配合，顔之潇壓根拿他沒有辦法，累得氣喘籲籲也沒能把人拽起來。于是帶了些火氣，在飄窗邊坐下，問：“你到底怎麼了？”

關鶴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顔之潇生氣，僵持片刻終于開了口：“你為什麼要親那個人？”

顔之潇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今天來過片場？”

關鶴沉默地瞪着他，眼神裡夾雜着憤怒和不解，還有委屈。

這問題讓顔之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為什麼要親那個人？

因為這是我的工作，更何況，劇本還是你給我安排的！

“你先下來，我慢慢給你說。”顔之潇打馬虎眼想糊弄過去。

關鶴不吃這一套，執拗地堅持問道：“為什麼要親他？”

顔之潇不想糾結在這個問題上，深吸一口氣，幹脆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親他？”

“他是陌生人。”

顔之潇嚴肅道：“不，他是我的同事，我們在拍戲，吻戲是工作的一部分，這很正常。”

“不正常！因為我不舒服，”關鶴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捂着自己的心口，“這裡，很難受。”

“我讨厭你親他，讨厭你抱着他，讨厭你用那種眼神看他！”

關鶴今天的眼神裡有一些顔之潇熟悉的東西，那是二十多歲、經曆過風雨的關鶴才會有的。

許久，顔之潇按下聲音裡的顫抖，說：“關鶴，世界不是圍着你轉的，不能因為你不舒服我就拒絕拍吻戲。我最後說一遍，這是我的工作，以前就有，以後還會有，無論你接不接受。”

說完這句話，他看到關鶴眼裡的傷口更深了，眼神變得幽暗深邃，讓人心悸。

顔之潇忽然有種被野獸盯視的錯覺，莫名覺得背後發毛，他試着去拉關鶴的手，打斷他的負面情緒。

出乎意料的，關鶴這次沒有拒絕，垂着頭呆了幾秒鐘，順從地起身，被顔之潇牽着從飄窗上離開。

随着他起身的動作，顔之潇隻覺得眼前一晃，整個人被按倒在了床上。

倒下去的時候，他還在迷迷糊糊地想，關鶴要幹什麼？

有限的時間裡，以他貧瘠的想象力，猜到的唯一可能是：關鶴在窗台坐了太久，起身時候腳麻，摔在他身上了。

嗯，一定是這樣。

畢竟，他還隻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