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做了一夜噩夢，直到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許澄意這才清醒了一點。

鈴聲還在響，許澄意剛準備接，林鴻舟的胳膊把她擋住，有關昨晚的記憶複蘇。

昨晚自己要走，林鴻舟死命抱住她，不讓她走，糾纏着，最終許澄意踹累、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昨晚哭得太狠，今天眼睛和頭都很痛。

“怎麼了？”林鴻舟睜開眼，困意未散。

電話挂斷了。

許澄意用力打他的手，然而不管怎麼用力，他就是不松，許澄意用力把他手咬了一口，他面色一變，仍然不松，恰好鈴聲響起來。

許澄意瞪着他，“我接電話。”

林鴻舟這才松開。

是澄明打來的電話，許澄意整理了一下心情，笑着接起，“澄明啊，怎麼了？”

焦急地聲音傳來，許澄意臉刷地一下白了，笑容也跟着消失，“人民醫院是嗎？你别害怕，我馬上來！”

許澄意趕緊翻身下床，着急得差點摔倒，林鴻舟吓了一跳，急忙跟上她，“出什麼事兒了？”

許澄意自顧穿衣服，手指發抖，扣子系了幾次都沒系對。

“到底怎麼回事？！”林鴻舟握住她的手，強行讓她和自己對視，放柔聲音，“出什麼事兒了，告訴我好嗎？”

許澄意盯着他看，一會兒的功夫，眼眶裡蓄滿了淚水，“送我去醫院，快！”

車上，林鴻舟一直擔心地看着他，然而不管他怎麼問，許澄意一個字都不說，始終神色呆滞地看向前方。

許澄意腦子極亂，從聽到許澄明的那句話後，心像是落進了一個無底洞，一直往下墜。

“姐，媽早上起來就一直吐，血都吐出來了，我把她送到醫院，醫生說，可能是胃癌！”

……

下了車後，許澄意悶頭往醫院沖，差點滑到，林鴻舟扶了一把，想說她走路不專心，一看她失魂落魄的臉色，頓時噤聲。

一路狂奔，直到看見坐在休息椅上的朱燕和許澄明後，她才稍稍回魂，顫顫巍巍喊了聲媽。

朱燕回頭，看見許澄意後，不可避免地心疼。臘月的天，就穿了個薄外套就出門。

“你也是。”朱燕心疼地嗔怪，“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死，你那麼着急做什麼，感冒了怎麼辦？”

許澄意不吭聲，上前抱住她，聲線微顫，帶着懇求，“媽，你别瞎說。”

朱燕沉默下來，拍拍她的肩膀。

許澄明晚上還要上課，許澄意讓她安心上課，自己來處理。一番檢查後，朱燕被确診為胃癌，好在發現得早，還可以進行幹預治療。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許澄意差點兒暈倒過去。

住進病房後，朱燕強烈要求自己待着，讓許澄意和林鴻舟都回去。

“晚上能有什麼事！”朱燕擺手，“你倆回去睡不好啊，非要擠在這麼小的地方，鴻舟，把澄意帶回去。”

林鴻舟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動作的許澄意，上前勸道：“走吧，醫生護士看着，不會有事的。”

最終朱燕生了氣，許澄意這才同意走了。

治療和手術不是一筆小費用，許澄意看了自己的存款，遠遠不夠。工資本來就不高，這些年因為用林鴻舟在，她根本沒有存錢的意識。

以前還覺得朱燕讓存錢是啰嗦，現在要用時才明白道理。

林鴻舟跟她很緊，她一洗漱完，就把她往主卧裡拉，許澄意本能地掙紮，卻又在想起什麼後，安靜下來。

把她放在床上後，林鴻舟關了燈，沒有躺上來，反而跪在床邊，輕聲說：“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隻要你不分手，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林鴻舟不厭其煩，一遍遍在許澄意耳邊說着“我錯了”、“不要離開”、“舍不得”。

黑暗中，他的淚水掉下來，砸在許澄意的臉上，滾燙、熱烈，像是燒紅了的刀子，一下下刺着她的心髒。

許澄意聽着，心裡除了痛以外，沒有一絲心疼他的感覺。

如果他真的害怕自己會離開，為什麼還要一遍遍和烏雪聊天、做越界的事兒？他曾經對自己那麼好，一想到那樣的溫柔他給了另外的女人，許澄意就覺得喘不上來氣。

多希望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個夢，睜眼醒來，她還在高中的課堂上，擡頭是班主任怒氣沖沖的臉，大聲呵斥她：又睡覺，去後面站着去。

那時陽光正好，林鴻舟、身邊的朋友們都是最好的模樣，連朱燕，也還是健康的。

眼淚流幹流不出來，眼眶隻餘下幹澀的癢痛，好累。

“好。”許澄意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我原諒你。”

他激動地捧起她的手，輕輕吻她的臉頰。、

“如果再有一次，我們會徹底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