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不服氣:“你就說我師傅說得對不對嘛。”
“對個鬼。”
他們就這麼吵吵鬧鬧地接近山頂,前方破敗的石頭古宅早就現出輪廓了,在紅得古怪的雲層下顯得神秘陰暗。
“庫洛洛過去就是在這裡學彈鋼琴的,”芬格斯告訴他們,“他的老師是瑪西亞小姐。不過瑪西亞小姐是怎麼死的我也沒弄明白……”他大手一揮,“從老白那裡弄來的油畫哦,西索,你是知道的吧?嗯,庫洛洛拿去給教授了,他是灰影夫人指定的接收人,他會把畫像交給灰影夫人。”
老白的直覺是正确的?住在月神丘豪宅裡的貴夫人,老莫口中的其實是這位“灰影夫人”啊。加上老媽說的“魔獸的私人領地”,那麼灰影夫人說不定是魔獸?教授是外号還是職務?跟老媽一個大學的?……不,這不是我要關心的。“芬格斯,你不用告訴我這些……我倒是覺得,庫洛洛一定為瑪西亞小姐傷心得很,我們要盡量少提她才對。”
“西索說得有道理,”在走進大門坍塌的花園前,小湯也這麼對正在少見地沉默思考中的芬格斯說。“不過飛坦和庫洛洛好像認識那個跟蹤狂的樣子,應該說是我自己猜的,我以前沒見過那家夥。”
“诶?”庫洛洛又說跟蹤狂是費蘇哈爾,又說不能确定。
一眼望去,這個花園比家裡那個小,破碎的雕像和花壇、矮牆,說明它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泥土上殘留的枯黃植物和早已變成黑鐵一般顔色的樹木可以看出當年的鮮花着錦的繁華景象。腳下的花崗岩地面,原本也該是當作車道使用的,如今卻還不及剛走過來時的人行道平整。死氣沉沉的大宅就在前面,往前沒走多遠,地面已經出現一片片斑駁的地衣植被。
“這裡沒有人住已經很久了吧。”小湯感慨,“本來就像貴族莊園似的。”
“肯定是的,可是小胖,”他提醒道,“我們該進入狀态了。”
石頭古宅的大門洞開,夕照餘晖的暗淡光線止步于那個了無生氣的結界邊緣。這豪宅仿佛是全世界死寂的源頭,它散發出的絲絲縷縷讓一切退散,唯獨滋養着灰綠和深紫色間隔的地衣。越靠近房子,地面上覆蓋的植被就越厚實,踩上去不僅滑膩,斷裂後溢出的植物汁液還會帶起一股淡淡的腥臭。
“西索你好認真咧,”小胖子手裡不知怎麼就多出一個應急燈,啪一聲打着了,一個巨大的光圈出現瞬間在大門那一邊。
“我很氣的好不好,費蘇哈爾是個老流氓。”
“怎麼提起費蘇哈爾了?”
“你沒覺得跟蹤者的身材就是費蘇哈爾嗎?”芬格斯問。
“費蘇哈爾是船上那個卷頭發長臉大叔吧,我怎麼知道他是什麼身材的。”小胖子又不服,“不知道啊不知道……這邊轉……”
古宅裡的空氣有一股冷卻了的灰燼的味道。他邊走邊觀察,走過巨大的門廳、穿進邊上的一扇小門、一條長走廊,走廊一側是一排朝西的窗戶,一大半玻璃都沒了。這是跟小伊“出差”時逐漸養成的習慣,在有條件的情況下事先要研究地形,實際到了現場後也要在任何情況下保持觀察,設計好撤退的路線并且随時調整。現在可不是想小伊的時候啊,他提醒自己。他的左手不自覺地隔着羽絨服按到左側的褲兜上,這條褲子松松垮垮的,褲兜也很大,放一副牌綽綽有餘,而他在船上的賭場裡收集了兩幅完整的撲克牌呢,有人頭馬圖案的那種哦。窗外的後花園和正門進來時看到的景象一般衰頹,那麼如果發生戰鬥,無論是在古宅裡還是破窗而出,有足夠多随機障礙物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