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望出去,遠處一片銀金的海面上似乎有不少零星散落的漂浮物,它們上方有一群大型鳥類在此起彼伏地翩然旋轉滑翔。
“是啊,又是全新的一天。”他起床披上晨袍,“我們到陽台去。”
秋天,北方的海上,太陽似乎升起得特别早,散發的光芒也似乎特别耀眼而冰冷。此刻朝陽已經有一小半露出海平面了。他眯起眼睛從陽台的視角遠眺,遠處的海面就像一池水銀那樣凜冽。
“好像漂在那裡的東西也是活的。”芬格斯用一條羽絨被把他自己連頭包起來,站在他身邊自言自語。
“托俠客的福,我看得可清楚了。”西索坐在床沿梳理着濕漉漉的紅頭發,用懶洋洋的語調描述難得一見的場面。他剛洗過澡,百合花一般的皮膚散發出陣陣幽香。庫洛洛已經習慣他身上時不時會變的香氣了,反正都很好聞。
“漂浮在海面上的是雄性哈耳皮埃,他們和雌性,也就是在天上飛的那些,每年就在這一星期的時間裡在這片海域相會。”西索把纏在梳齒上的頭發輕輕拿下來,“我怎麼會懂這些?芬格斯,你也不看看我的室友是誰。”
庫洛洛和芬格斯在陽台上觀察哈耳皮埃們跳舞,總的來說由于距離實在太遠,即使使用了“凝”,效果也不怎麼樣。可科學狂的俠客就不同了,他的行李裡面居然有軍用夜視望遠鏡,他們兩個看得可就真切了。
“雄性哈耳皮埃順着海流漂到這裡,它們仰面朝天地躺在水面上,我看到它們的翅膀就像魚鳍一樣劃水,看來它們其實是會飛的……”
芬格斯又打斷他:“西索,你有沒有看到它們的肚皮上有人臉?”
西索和俠客莫名其妙地對視一眼。“你這麼說讓我想起在娘胎裡吃掉自己兄弟的雙胞胎哦。”俠客翻翻眼睛。他又被某人附體了吧。
庫洛洛擔心芬格斯一不小心要大嘴巴地跟别人說他看到瑪西亞老師的事情,于是岔開話題:“為什麼網上都沒有他們的照片或者視頻的?這次總該有人拍到吧。”
“這就是他們神奇的地方了,拍不出,完全拍不出。”俠客聳聳肩。
西索帶了一台非常專業的照相機,他想起來了,他們遊覽聖摩瓦多的時候,這家夥還裝上長鏡頭拍了不少照片。
“是啊,肉眼看得見他們,但取景框裡就像是隐形了呢。”西索解釋。
“吸血鬼片也是這麼拍的吧,鏡子裡也照不出來。”
關于能讀出真愛之人的幻獸的讨論到此為止,反正百科全書上對他們的描述并不比今天俠客和西索在望遠鏡裡看到的多。他們每年此時在這片海面上選擇配偶并用高超的技巧跳起交歡的舞蹈,就像人類走進快餐店後點餐吃完收掉餐盤那樣,迅速準确沒有任何多餘的步驟,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個體延續種族的責任後散場。
接着他們去吃早餐。早餐時間他又被鄙視了,這次是“金色楓葉”引起的,因為他忽然發現裝藜麥飯的碟子底部有一個楓葉形狀的金色标記。
“這是什麼?”他指着碟子問。
西索坐在他旁邊,伸頭看一眼後反問:“庫洛洛,你前幾天都在船上玩了些什麼?”
“看電影,逛免稅店,蹦迪還有碰碰車……喂,我們兩個還撞過車對吧?”
“對,而且你還喝醉過一次,你還沒跟我們一起上岸去看帝陵。”西索喝一口牛奶。這家夥很喜歡喝牛奶,他發現了。
“喝醉了才早上起不來的。”
“我想說的是,你有空跑去舞廳裡喝個稀巴爛,你怎麼不去看看球幕電影呢?介紹卡金國風土人情、旅遊景點和方方面面的系列片哦,每天不定時放映。哪怕内容不盡不實,至少它還介紹了船上的很多細節。你去點播廳裡戴着耳機看《殺死比爾》有意思嗎,你不是都看過了嗎?”
在朋友們圍觀下被一個男人吐槽還真是人生第一次啊。“所以說你能告訴我金色楓葉是什麼嗎?”
“要不要等一下我陪你再去看一次球幕電影呢。”西索給他一個充滿奶香的微笑。他看到他耳垂上的一對銀藍色小珍珠偶爾才從濃密的紅發中閃出來一下,像燈泡一樣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