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局是,庫洛洛一個人把面影拖出客廳、拖過小徑、拖到池邊。其餘三人尾随一側從心底為寵物加油,哎,别問為什麼他不把面影扛過去或者公主抱過去。室外的淩晨空氣清涼而微濕,越接近蓮池淡紫色的霧氣就越濃。自由生長的植物們就在這有香霧有星光的夜色裡低聲交談,面影的腳跟擦過各色各樣的地面,軟底便鞋當中終于有一隻在靠近池邊的地方脫落,然後和他本尊一前一後,一個被扔一個被踢進池子裡。“噗通”、“噗通”,池邊的蓮葉受到外力後自然地讓出一個漆黑的洞,吞噬他們之後吐出幾個泡泡,又自動消失在墨綠色的蓮葉下。
“接下去是你,”庫洛洛再次掏出那枚硬币,“永遠不要再見到陽光吧。”這次他彎腰,讓硬币貼着池邊順進水下。
這下我們大概不會再受到左右了,俠客想。他仰望天空,浮雲星漢明媚有如正午的陽光。腳下沉睡的花葉仿佛并不介意被叨擾到美夢,繼續散發出迷幻的清香,香氣濃烈堪比酒精般醉人。據說奧斯卡-克勞德??莫奈正是在将近一個世紀前搬到吉□□花園附近,然後才得以創作出傳世的系列作品……然而相比莫奈大師從那時起的随心所欲,我們從此面臨的說不定是另一個不可測的風險。
“你們誰要免洗凝膠?”瑪吉打斷了他想心事。
我。我。我。六隻男人的手同時向小女孩手裡的牙膏管攤開。
“信長你什麼都沒碰,為什麼要洗手?”
“為了證明我有洗手的習慣啊。”
“這個西索很有故事感呐……飛,你還好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和庫洛洛早就回到了博庫的住處,是他們離開蓮池後整整兩星期,與蓮池之間的距離差不多有五分之一條赤道的長度吧。這個公寓有三間朝南的房間,客廳和浴室都很寬敞,約定每星期□□兩次的鐘點工也很盡責。他覺得相比原先在聖摩瓦多的公寓,飛坦更喜歡這裡,大概因為這個地方離大海稍微遠一點。
對于竹馬竹馬的飛坦,他一直認為對方是一個有天賦的家夥,無論是打架還是自我保護,也許這跟他在旅團的分工有關吧。庫洛洛非常相信瑪吉的女性第六感,可俠客認為還是飛坦能一眼看穿問題症結的本事更靠譜。既然現在飛坦已經和有故事感的西索少爺共同生活了一個多星期,那為什麼他回來以後就變得如此消沉?難道他不應該有很多想向小夥伴們分享的嗎?
飛坦是淩晨兩點回到公寓的,他像個幽靈一樣無聲地開了門後飄進客廳,居然連庫洛洛都是今早看到玄關的鞋子才知道“飛坦回來了”。團寵就是這麼開心地敲敲這間卧室的門再敲敲那間卧室的門,對着俠客的卧室喊的是“飛回來了”,對飛坦的卧室喊的是“飛你回來了”。團寵大概希望聽到飛坦罵他“吵死了”,當時被吵醒的俠客模模糊糊地想。奇怪的是他并沒有聽到往常團寵被罵以後開心的笑聲。後來團寵才發現飛坦并沒後回他自己房間,而是蜷縮在寬大的人體工學椅裡發呆。
俠客去看處于非正常狀态的飛坦,腳下的拖鞋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如果不是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剪短頭發的飛坦看上去還有點乖?
“飛,你還好吧?”他試探着問。
“嗯。”
“你——是他怎麼你了嗎?”團寵蹲在飛坦旁邊,兩手扒在椅子邊上。
“沒有。”
“那是你怎麼他了嗎?”
“沒有。”
團寵所說的“他”是哪個,不言而喻。關于西索,他們回到博庫之後可是作了不少調查。首先是二階堂龍之介,天空競技場的網站就能看到管理者履曆,沒想到那家夥竟然是頂級大學曆史系畢業的。但即使是排名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米華爾大學的數據庫的安全性能也不過泛泛,他輕而易舉地突破了防線。那天深夜他和庫洛洛兩個吃着薯片,先随便查閱了幾個号稱是該校校友的當紅名人資料當做開胃菜。哦,原來總裁當年那麼多門課都不及格啊!
吃光第一包薯片後,他拍拍手在鍵盤上敲下“西索??莫羅”的名字,點搜索。搜索結果——空。
“那如果隻搜‘西索’呢?”庫洛洛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