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單案子的性價比實在太高了，所以老媽才肯放我出來。”小伊摟着他，聲音随然仍舊平闆，但傻子也聽得出語調裡的喜悅。

是因為賬戶裡又累積了一大筆銀子還是因為裘基嬸嬸放了他？西索暗自翻白眼，裘基嬸嬸的愛還真是令人窒息啊！希拉的死意味着片子的後期制作就會落到其他人身上，當然，老白手下有的是這方面的人才。現在他幾乎能确定，全片出現完整姓名的隻有西索??莫羅。這也是學長口頭承諾把他在天空競技場的比賽獎金翻一倍的原因吧。

“你怎麼不問她是怎麼死的？”

“她的生死本來就跟我沒什麼關系，更何況她的死法。”

“說的也是。”

不過總覺得有點怪呢，幾小時前剛結束了十天的共同工作還同桌慶祝來着。他是不喜歡希拉這個人，可對希拉的專業能力和事業心還是認可的。

“你……心情不好？”小伊溫柔地把他的臉扳過去。“我帶來一瓶好酒放冰箱裡了，我們喝一杯吧。哦，是玫瑰酒，噱頭很好的，叫人魚玫瑰呢。”說着放開他，翻身下床。

“如果叫帶魚玫瑰你就不會買了。”他也坐起來，裹上睡袍。吹進卧室的有腥味的風更強烈了一點，外面的樹葉嘩嘩作響，遙遠的地方隐約有低沉的滾雷聲。窗下的月季花倒還開得好，他想，它們應該經得住這場大雨吧。

冰涼的馬克杯遞到他手裡，借着最後的夜色他看到杯子裡近乎血色的液體，濃烈的甜蜜花香直沖鼻腔。接着，午夜天空的光陷入了烏雲的包圍。他淺嘗一口，濃厚滑膩的酒體混合着玫瑰的氣息順喉而下，在它途徑的黏膜上留下溫和的燒灼感。

“還可以吧？人魚不像帶魚那麼腥。”小伊一語雙關。接着他拉開窗簾，讓外面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室内充溢酒精的氛圍融合到一起。“西索，奇犽再赢一場就到兩百層了。”

這扇窗戶正對着天空競技場的方向。

“那就是說，将來我有可能和小表弟打架咯？”他又喝了一口，真可惜，第一次喝它卻沒能欣賞它的美貌——連配得上它的杯子都沒有。

“按照奇犽的性格，隻要赢下這一場他就會離開天空競技場。”小伊肯定地說。

又是一陣風吹進來，這次它還帶進來了一道一閃即逝的白光。閃電在一瞬間把立在窗前的小伊照得像純淨的石膏像一樣，隻有漆黑的頭發被風撩起幾縷。

“那孩子進步得很快……”小伊把窗戶合上，“他肩負着我們未來的幸福啊。”

雖然看不到小伊的臉，對方正虔誠地眺望着事實上并看不到的天空競技場，這一點西索非常确定。沒有了風的卧室陡然悶熱起來，滾雷的聲音再次鼓動耳膜，這次似乎近了些。小白毛奇犽接任家主、和“擺脫了長子的義務”的小伊共渡餘生、旅團和念魚……希拉死了。這些念頭同時湧進腦袋，他煩躁地将剩餘的酒一飲而盡之後“嗯”了一聲。

烏雲壓頂的天空更黑了，小伊在他眼裡隻剩下一個輪廓。

“啊，忘了說一件事，”小伊的輪廓轉動一下，“你學長找到希拉在郊區臨時租的一間小公寓，裡面藏了三對绯紅眼睛。”

那就是說，至少有三十六對绯紅眼睛标本。頭腦裡就像打開了計數器一樣，他忽然來了精神。“也是偷來的吧……不對不對，那是給她的報酬，”他喃喃自語，“小伊，你過來坐着聽我給你說明。”

窗外一聲巨響，電光劃過之處雷聲也砸落下來。希拉和不知誰合作找到窟盧塔人的聚居地，屠族後搶奪紅眼睛制作成标本，接着打算弄一部内容真實但人物冒名的片子栽贓給旅團。希拉本該從中得到的好處是三對價值連城的标本和平步青雲的事業，嗯，本該。

聽完他不斷修正的說明，小伊點評道：“現在标本到了老白手裡，旅團打劫龍脊堡反而讓他因禍得福。我倒是好奇，是誰把那些眼睛做成标本的？”

沒錯，這是個問題。隻是這個問題并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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