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應流揚也沒料到,岑青骨出招竟如此之快。
還未來得及看清,卻見寒光一閃,一線血痕便出現在林不凡青灰的脖頸處。
緊接着便有粘稠的血液從斷口處湧了出來。
“不要!”
“吾兒……吾兒!”
同時大叫的有兩道聲音。
岑青骨沒收住招,已經把林不凡的脖子削下來一半,隻剩下後脖頸半截皮肉黏連着。被削下的一瞬間,腦袋連着脖頸往後翻了一下,露出來白森森的頸骨,而後又像是蓋子一樣啪地蓋了回去。
林不凡倒在岑青骨的腳下。
那兩道聲音是突然從草叢裡跳出來的曲雨青,和一個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老頭。
兩個人連滾帶爬到岑青骨跟前,已是吓得冷汗涔涔。
若是活人,這樣的傷,血早就噴了滿身。
林不凡果然不是人,脖子被削掉了一半身體還能動,雙手扶着自己半掉不掉的腦袋跪在樓容川腳邊,大氣不敢出一下。
離近了,還能聽見他用氣聲喚道:“鬼主……鬼主饒命……”
那老頭見了曲雨青,忽然暴怒起來,抄起手裡的拐杖就往他身上打,邊打邊罵:“你這個自私鬼!”
這一拐杖好像把曲雨青打蒙了,他躲也不躲,愣愣地看着林不凡滴在地上的血,一動不動。
那老頭嘴裡還在罵:“不就是我家不凡影響你賺錢了嗎?!你自己養屍花賺得盆滿缽滿,就看不慣我們也養!為了這點錢,你想要我兒子的命是不是?!”
應流揚聞言,也從一旁的草叢裡走了出來。
聽那老人的話,有些迷惑。
岑青骨見應流揚走近,一腳碾在林不凡嘴上,沒讓他繼續喚自己,他收起劍,好整以暇道:“怎麼回事?”
“仙師、仙師,你們确實是有本事的人。”看見岑青骨僅一劍便将林不凡傷成這樣,那老頭也不敢造次,隻得解釋道:“我們家不凡,确實……已經不是人了。”
“可他……可他也是為了村裡好啊!”一邊說着,那老頭丢了拐杖,跪在地上,哀求起來:“還望仙師放我們家不凡一馬,他不是邪祟,不是邪祟啊……”
聽完那老頭的話,應流揚和岑青骨這才知道林不凡早就在一年前死在了養屍地裡。
隻是在他尾七之時,又完好無損地從養屍地裡出來了。
出來時這林不凡已不認得人,卻也不傷人,還幫村裡除邪祟,從養屍地裡帶屍花回來。
老頭是林不凡的父親,早幾年失去了老伴,和兒子相依為命。
隻可惜命不好,林不凡路過養屍地,被突然暴增的魇氣迷了眼,闖入了養屍地中,死在裡面。
如今唯一的兒子死而複生,林父自然是喜不自禁,哪怕早已不是人也要養在家裡。
怕林不凡走遠了,便給他雙腳铐上鎖鍊,怕林不凡不認得回家的路,便将小時候他穿過的老虎鞋套上,這樣即便走丢了,也認得回家的路。
最近妖魔肆虐,不少修煉世家都開始高價收屍花制簽,有林不凡在,屍花引來的邪祟也都被他祛除得幹幹淨淨,且不收費,久而久之村裡人也漸漸接納了林不凡。
唯獨這個曲雨青,他是村裡唯一會除魔的修煉者,這林不凡一回來,便再也沒人找他。
屍花原本也是他一人能種,現在家家戶戶都種,嚴重阻礙了他的财路,所以才要三番五次找鬼樓派人來除魔。
岑青骨聽後,笑了一聲,道:“怪不得那天拿雞血潑我呢,原來是戳到痛處了。”
“你胡說!”曲雨青驟然暴起,反駁了一句,可看着林父痛心的神情,又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似的,氣焰低了下去,隻能重複着那句:“你……你胡說!”
曲雨青本就不是善辯之人,更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
一時應流揚和岑青骨也不知道該信誰了。
“我隻是不想他變成這個樣子……我……”曲雨青支支吾吾,說不出下面的話來。
林父冷冷道:“不凡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系?你一定要看他死在養屍地才甘心是嗎?枉你們自小相識,你竟然是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我……我沒有……”
倒是岑青骨不耐煩起來,他問:“那到底要不要除啊?”
“不!”
“除!”
兩道截然相反的聲音響起,岑青骨見了,嗤了一聲,抱起手臂,無所謂道:“那我不知道了。”
說罷,他推了推旁邊一言不發的應流揚:“大仙師,你說說,怎麼辦啊?”
應流揚不冷不熱看了他一眼,卻道:“劍用得不錯。”
岑青骨臉上那悠哉悠哉的表情一下子滞住了,他不太自然地别過眼,咳了一聲,道:“是……是嘛……”
今晚本來被曲雨青打斷就有些煩躁,一時沒收住力,怕應流揚起疑,岑青骨馬上又換了副嘴臉,笑嘻嘻抱住應流揚的手臂,撒起嬌來:“我在鬼樓就學了這一招就趕回來找你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應流揚沒理他,目光落在曲雨青身上,而後道:“我們既已接了任務,這邪祟是一定要除的。”
從前在無埃劍宗,凡體被邪祟迷惑的事情并不少見,不能因為凡體的一面之詞而放過邪祟。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