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岑青骨是個路癡,拿了地圖還是走反了。
還是應流揚發現有風息山莊的人馬與他們同一方向行進,眼看都要跟着一起回風息山莊了,才忍無可忍拿過地圖。
這一路多行了三日才到然豐觀。
然豐觀是個小觀,看起來平日裡香火不錯,門口的爐子沒來得及打掃,還堆着厚厚的爐灰。
現在大門緊閉,已是冷清之相。
應流揚與岑青骨上前敲門,許久才有個小道童來開門,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探頭出來,滿臉警惕:“觀内今日也不開門。”
“不是,我們是接了穹域的蒼穹葉,前來除魔的。”岑青骨從袖中掏出葉片,給那道童看。
那道童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側身讓二人進來了。
“前日也有仙師來除魔,還是一等通透身,可一夜過去,人都找不着了。”道童将二人引進門,邊走邊道:“二位,奉勸一句,若是沒有十足把握,還是别來蹚這渾水了。”
他們來得晚,之前有幾個通透身也收到了然豐觀的任務,可剛住沒幾日,人莫名其妙失蹤了。
那道童以為是他們怕了,跑路了。
岑青骨聽出道童語氣裡的輕蔑,不服氣道:“若是沒有把握,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道童笑了一聲,道:“前幾日那些通透身也是像你這般說的。”
岑青骨:“你張口閉口通透身通透身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沒什麼想說的。”
“你!”岑青骨正欲發作,卻被應流揚打斷。
“這位道長,觀中發生了何事?”應流揚問。
他身無靈力,已不如從前敏銳,隻是在入觀一瞬間,便覺得周身寒涼。
這座觀早已魇氣沖天,成了入魇之地。
“二位或許有聽聞過,我們觀中有一鎮觀之寶,名喚上玄天樞鏡……”說到這裡,那道童有意停頓,滿臉自得,似乎在等待什麼,沒有繼續往下說。
應流揚:……
岑青骨:……
兩人面面相觑,眼底盡是茫然。
應流揚沒聽說過,他自幼在無埃劍宗長大,光是後山的寶物就多到數不過來,若非空相劍和長明九天那般的神器,倒真不太能記得住。
天華城離穹域千裡之遙,岑青骨更不可能聽說過。
眼見那道童面上快要挂不住時,兩人忙不疊點頭,異口同聲道:“哦!聽說過聽說過!”
那道童才滿意地哼了一聲,繼續帶路。
岑青骨跟在後面,小聲問應流揚:“你聽說過?”
應流揚搖頭。
岑青骨瞪大了眼:“那你……”
應流揚鎮定自若:“你不也裝。”
那道童邊走邊道:“上玄天樞鏡乃上古神器,可鑒妖魔,亦可辨通透身,原先一直在我們觀内保存,最近不知哪裡來的妖邪,傷了我們觀主,還将寶鏡奪走……”
說到後面,得意的神色漸漸隐了下去,露出幾分後怕:“觀主躺了一月,還是無法恢複,迫不得已隻好求助鬼樓。”
“搞半天沒打過,鏡子還丢了啊?”岑青骨一針見血地總結。
那道童瞪他一眼,道:“你别小瞧了,我們觀主一等通透身,都被他重傷,前幾日來的那幾個也都跑了,我看你們也未必能除得了。”
岑青骨:“聽你語氣很不想讓我們除魔似的。”
那道童歎了口氣,“并非如此,隻是不想浪費時間罷了。”
應流揚聽出話裡其他意思,道:“那妖邪現在還在此處嗎?”
“在,也不在?”那道童皺了皺眉,也回答不出個一二三來,隻模棱兩可回道:“說實話,我現在也沒見到過。”
應流揚聞言,不由皺起眉頭。
分明是魇氣沖天的地方,卻沒見到妖邪。
實在奇怪。
他将二人帶到一處門前,擡手敲了敲門,脆生生道:“師父,又有人來了。”
即便是隔着一扇門,也能聞見門内的腥臭味道,像是肉塊腐爛所發出的酸臭氣味,直沖面門。
岑青骨當即捂住了鼻子,“這什麼味兒……”
過了一會,門内才傳來聲音,枯啞地像是喘上不來氣一樣,竭力從喉間掙出來一絲聲響,“好,子清…你且…安排…他們…住下…”
“好,師父。”頓了頓,叫做子清的道童又說:“前天來的那兩個通透身又跑了。”
“無事。”裡頭頓了良久,像是在蓄積力氣一般,蓄滿了又開口,聲音依然是有氣無力:“到底是我…一時…不備…才會被……被那妖邪傷及喉嚨,險些……喪命。”
岑青骨聽了不由道:“怎會傷得如此重?觀主,我先替你找醫師來?”
“多謝…不…不必……咳……”說了太多話,裡面的觀主猛地咳嗽起來,這一遭連咳帶嘔,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一樣,那股腥臭的味道更甚。
應流揚除魔經驗豐富,一聽便知緣由:“觀主是被妖邪所傷,尋常醫師無法醫治,隻得先除魇。”
“是了。”子清點點頭,滿面憂愁,“我們也請了醫師,可根本不管用,師父的傷口一個月了都不見好,現在都已經腐爛了……”
“怪不得……”岑青骨聽了,也不好意思一直捂着鼻子,默默放下了手。
如果換做以前,這傷也不是難事,一道符即可解決,可應流揚現在身無靈力,那妖邪又能将一等通透身重傷至此,他也不敢貿然行動。
子清将二人帶去客房,一路上應流揚發現這座觀冷清異常,沒看見其他弟子,不由問道:“小道長,這觀中就你一人嗎?”
“從前不是。”子清搖了搖頭,怒道:“那群沒心肝的白眼狼!師父身受重傷,上玄天樞鏡沒了,便覺得這觀撐不下去了,一個個找理由走了,呸!白眼狼!”
岑青骨:“你怎麼不走?”
“我是師父撿回來的,師父在哪我就在哪,我才不走!”
“你倒是重情重義。”岑青骨道。
晚上子清蒸了一籠饅頭,煮了一鍋稀粥就當三人的晚飯了。
他說先送去給觀主,讓應流揚和岑青骨二人先吃。
岑青骨掰開饅頭:“我知道他為什麼不想讓我們在這除魔了。”
應流揚看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