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間,方回軒急匆匆從門外跑進來道:“宗主!少宗主!師尊!現在整個無埃劍宗都被魇氣圍住了,禁制法陣徹底沒用了!”
應流揚猛地想起幾天前在禁制法陣看見的方醒。
方醒此刻毫不猶豫站在樓容川這邊。
應流揚後知後覺驚道:“你?!是你做的?”
“我隻是想要真相。”話好像是對着應流揚說的,可方醒的目光卻越過了應流揚,停在蕭知言臉上。
應流揚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向待他和善如師如友的師尊會做出這種事來。
禁制法陣已經被破壞,整個無埃劍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合歡體包圍。
樓容川掃視了一圈全場,朗聲道:“今日我隻想奪回失去的一切,你們其他人若有想是有想繼續站在這個赝品這邊的,可以來戰!”
他這話說得恣意張狂,完全沒把另外兩個洗心換骨身放在眼裡。
他當然有張狂的資本,他是應劫之子,真真正正的無埃劍宗繼承人。
甚至,他還是洗心換骨身。
有合歡體的血脈又如何?這歧視體質的天下早就該變了!
此話一出,場中一片寂靜。
有個年長的家主似乎從那張絕豔的臉上看出應劫年輕時的風采,不由出聲問道:“你……真是應劫之子嗎?”
眉目間的恣意狂傲,和二十年前剛入世的應劫一模一樣。
他的無塵劍下斬了不少神兵利器,不需站在最高處,就能一覽衆山小。
他行事向來和無埃劍宗謙遜守禮的宗規背道而馳,可卻無一人敢言。
樓容川反問:“不然你讓這個赝品來試試看,能不能拿起這把劍?”
那家主不再說話。
場上衆人沉默之時,言奉節突然出聲道:“你們無埃劍宗的家事我們不便管,既然無埃劍宗亂成這幅樣子,也不利于修煉,如此,言襲正好和我們回去風息山莊。”
風息山莊向來看不上合歡體,更不可能讓言襲待在由合歡體掌控的宗門之内。
樓容川冷笑:“随便,我不管你們的事,你們也别來多管閑事。”
言襲要走?
應流揚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言襲。
這樣的時刻,他還站在自己這邊,這讓應流揚心中稍有慰藉,若是他要争這宗主之位,身邊有兩個洗心換骨身,怎麼也比這帶着一衆合歡體上山的人要更有勝算。
可若是走了一個呢?
底下有人道:“可是神算子說洗心換骨身不滿二十歲入世天下會有大劫的……”
言奉節反駁道:“不讓入世又不是不讓下山!隻是第一個洗心換骨身出在無埃劍宗而已,他回我們風息山莊靜心修煉,待到二十歲再出來有何不可?”
“可……若是真有大劫怎麼辦?”
“當年應劫入了世拯救了天下蒼生嗎?你們一個兩個難道都不知道他最後去了哪裡?”見有人還是不滿,言奉節索性直言道:“這些年我早就想說了!無埃劍宗讓洗心換骨身上山,一待就是十年,不就是為了鞏固自身?好撐起這個所謂天下第一宗門的臉面!”
“言家主。”竟是平日裡寡言少語的蕭知言聽不下去,出聲阻攔:“不要憑空臆造。”
言奉節轉過臉,看着蕭知言,又道:“十年前你們去的那個入魇之地,百年來最危險的地方,能化形的妖邪就有無數,那個時候他應劫在哪裡?折了無埃劍宗和在座衆位世家加起來上百個弟子的時候,他應劫又在哪裡?”
此話一出,蕭知言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既如此,那麼我希望你也能回天華城。”天華城主竟在此時也上前,溫和地看着謝人間:“你父母很想念你,城中也需要你。”
謝人間想也不想:“我不回去!”
看見謝人間的反應,莫泊還沒有說什麼,言奉節仿佛是看透了什麼一般,連聲音都變得高亢起來:“看!你們看!這就是無埃劍宗的目的!他們就是想把兩個洗心換骨身都留在宗内為自己所用!”
“伯父。”言襲似乎有些聽不下去,但仍然冷靜禮貌,他道:“請不要這麼說。”
“你就是太年輕了,根本不懂這些,你以為他們是對你好嗎?不過是看在你是洗心換骨身上罷了,隻有我們這些血脈相連的親人才是對你真正的好!”言奉節說得真切,看起來像是一個關心後輩的長輩一樣,說得眼眶通紅,“不要怪伯父說話難聽,你太年輕了,伯父怕你吃虧。”
言襲本就不善言辭,聽見這話,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無措。
他下意識去看應流揚。
可應流揚的眼神卻落在謝人間身上。
應流揚已經慌了神。
謝人間也要走?
如果謝人間走了的話……
“你們要内鬥吵架還是别的什麼都回去吵!”樓容川不耐煩地打斷了言奉節還想繼續的話,“我說了,今日隻是想奪回屬于我的東西,你們有誰不服?”
無人敢言。
隻見方醒緩步上前,走到樓容川面前,撩起身上的流雲道袍,堅決地跪了下去:“我方醒,願擁真正的應家血脈,應劫之子為無埃劍宗宗主。”
此話一出,他身後忽然一片茫茫的白色也跪了下去,好像提前串通好了一樣,擁護樓容川的聲音在廳内回蕩,連綿不絕。
“我們願擁真正的應家血脈,應劫之子為無埃劍宗宗主。”
謝人間的臉色難看起來,他也望着應流揚,兩人的眼底都是一片茫然。
怎麼辦?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