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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酒館今日沒有無埃劍宗的弟子來。
戌時是無埃劍宗的門禁時間,三人到酒館時已是傍晚,本來應流揚沒想帶謝人間,可他非要跟過來。
應流揚覺得自己再婉拒,謝人間急得都要哭出來了,沒辦法,三人便一起下了山。
謝人間愛酒,但酒量很差。
攔是攔不住他喝的。
應流揚給白缙斟了滿滿一杯,給自己斟了一杯,給謝人間倒了個杯底。
謝人間:?
他不滿地拍桌子:“給我倒滿!”
應流揚歎口氣,握着酒盞小心翼翼往謝人間杯裡……多倒了一滴。
白缙看不下去,搶過酒給謝人間倒得滿滿當當:“他既然要喝,就讓他喝得盡興。”
“就是!”謝人間點頭如搗蒜,把酒杯護在手心,等着應流揚松口。
“他三杯就醉,你若是不想扶他回去,就别給他倒那麼多。”
“無所謂,我們兩人還照顧不了一個人了?!”白缙豪氣地把酒一飲而盡,被辣得吐了口舌頭:“你們這的酒這麼烈?”
應流揚見他也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頗有些擔憂:“你不會酒量也很差吧?我可扶不回去你們兩個。”
“不會不會!”白缙自誇起來:“我自幼跟着我父親喝酒,千杯不醉!”
應流揚:“你最好是。”
白缙千杯不醉不知道,反正應流揚酒量不錯,聽着白缙說起一路的見聞,一時間沒注意到謝人間的話越來越少。
“我禦傘來時,看見附近村落在擺台,好熱鬧的樣子!我便停下來問了問,說是今晚祭神。”白缙忽然說起白天見到的事。
“祭神?”應流揚覺得奇怪。
這附近村子的規矩都是白天祭神,哪有大晚上祭神的?
“不知道啊,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應流揚有些猶豫。
門禁時間快到了,雖然拜托了方回軒幫忙,可若是應天行臨時有事沒找到自己,恐怕會發大火。
眼見壽辰在即,該做的事也都做完了,應天行一般也很少晚上找應流揚。
況且這些日子都在劍宗待着,很久沒有去外面放松一下了……
應流揚的下意識看了眼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謝人間,忽然大驚。
他才發現,謝人間面前的酒壇都空了。
此刻坐在位置上,腰闆挺得筆直,一雙眼盯着應流揚,眼神發直。
應流揚扶額:“這還去得了嗎?”
他把謝人間手裡的杯子搶過來,另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還認得我是誰嗎?”
謝人間擲地有聲:“應流揚!”
“哎……”應流揚半應半歎氣。
白缙:“不是吧?洗心換骨身這麼弱?”
“人總有弱點嘛。”應流揚道。
“奇怪,可是我父親總說,洗心換骨身是‘非人’的,我以為他們不會有弱點。”
“非人?”應流揚有些好奇。
謝人間喝醉了,卻聽懂了,他側過頭問白缙:“那你覺得我看起來像不像人?”
白缙撓了撓頭,不由得把真心話吐露出來:“可我看謝兄倒是人如其名,就是無痕公子看起來不太像,若是神仙有樣貌,該是那個樣子吧。”
想不到白缙還看見了言襲,應流揚笑道:“你不會是因為他那滿頭白發吧?這麼一看言家人都是谪仙了。”
“不是不是,就是,看起來……”酒氣上腦,白缙也說不清楚看言襲是什麼感覺,隻覺得比常人都要有距離感。
不似謝人間,真如他名字一般,一襲紅衣,像是落在凡塵人間中的仙。
“還好你沒找言襲切磋。”應流揚道:“你猜猜他會說什麼?”
“說什麼?”
“他會說,你打不過我。”
“啊?這麼直接嗎?”白缙有些愕然。
“真的會這麼說。”謝人間誠懇地點一點頭,他轉過去和應流揚對視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好了,回去了,正好趕在門禁之前。”應流揚站起身,看着謝人間的眼睛問:“能自己回去嗎?”
謝人間小狗似的用下巴蹭了蹭應流揚的手,磕磕巴巴道:“能……我要去……看祭神。”
應流揚:……
真是一點都沒漏聽啊!
白缙在旁邊拱火:“去嘛去嘛,這麼早回劍宗,你們那劍宗我看了,全是山,沒什麼好玩的。”
“我帶你去泡溫泉醒醒酒。”應流揚瞥他一眼。
“這麼熱的天誰泡溫泉啊!”白缙擺擺手:“我沒醉。”
謝人間也附和道:“我也沒醉!”
拗不過兩個人,付了酒錢後三人便興緻勃勃禦劍往白缙說的村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