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别人提醒了她。“哦,為何不追求?你都說了是帝王将相了,他們身在高位,生來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吃喝住行,無不優渥,那為何不追求長生?能享受,為何不盡情享受?大約隻有我們,活得痛苦的才會隻想要能活一時是一時,而不是想要延續這段生命直到地老天荒。”
鳳箫聲蓋上鬥篷,準備從奴隸市場退出,她今日的事已經完畢,追蹤她的人已經要到了。暗地裡潛藏那些人能容她一時不能容一世,她鬧得太大,遲早會被反撲。
雖然她不怕,但是要為姐姐着想。
惡人島嗎?倒是多了一個去處。她正好登上島嶼瞧一瞧看一看,那是個多了不起的地方。是否能夠承載她的分量?給她掀翻這個天地提供登天梯。
正好。這一屆會武之盟,惡人島也有舉行。
“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動不動就把其他人,阻絕在勝利場合之外,是不是太不給人面子?”衣疏影道。
鳳箫聲反複觀看衣疏影,并不從他身上看見衣松照的影子。衣松照是他形容的嘔吐物——對吞下的食物消化不良,反胃出來的流食。并不完全等同于她的弟弟鳳金縷。
先不說吃下去的土豆,消化不良後吐出來惡心物質,還能不能被照舊稱作為土豆。一個人吃飯大部分時間不會隻限于吃土豆,那其餘和土豆一起吞食進去的食物和它一起,嚼巴嚼巴,混雜在一處,嘔吐出來的東西又怎能稱呼它原來的名字。
“你說是吧?鳳金縷。”
而衣疏影偶爾虛弱的時分,才現行的少年,又是哭,又是笑。他對名字有反應,又愛端着一副黯然無辜的模樣。仿佛他生前所有惡劣脾性全叫衣疏影繼承了,而又擅長僞裝在衣冠楚楚的表面之下。剩餘下來滔滔不絕的愛欲糾葛,時刻灼燒着五髒六腑,又該用什麼名字為它命名呢?
“阿姐。”從濃綠色的薄膜裡脫離出來的少年,哭哭啼啼。他的下半身似乎不能動,或者還沒學會動。兩個光裸的臂膀使得十成十的靈活,像是在湖面上劃槳。
他像是一個擱淺的鲛人,落淚成珠。抽抽噎噎地爬行到她腳邊,親吻她的腳趾。兩隻手臂順着握着她的腳踝,胡亂地親着,然後沿着她的腳面,一路向上,掀起她的裙子。
在他的頭、舌頭直要往内鑽,像在探索一番新奇的道路,重新蘇醒過來的衣疏影,在他身後呈現,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子往後扯。他冷笑,“我費了那麼多的勁還沒做到的事,你倒是急不可耐地去完成,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與我争?”
他拖着衣松照往後走,衣松照手掌抓着鳳箫聲的腿不放,到最後還是不得不放,隻留下兩道污濁的掌印,像是兩條沒有幹涸的淚漬。
鳳箫聲默不作聲地看着他、他們。長着她弟弟模樣的成年衣疏影,拖着她弟弟模樣的衣松照,拖到門口處決。
為什麼要拖到門口,而不是就地處決,是擔心她介入,害怕她心有不忍?
但還是做得不夠完備,噴濺的綠色血液,一道道劃過長空,留下慘不忍睹的現場。令人毛骨悚然的分解聲響起,不用仔細觀看都能大約猜測出是在向哪個部位下手,畢竟她也訓練出了極其豐富的打手技能。
一次、兩次、三次……
明知故犯,而後又再犯,而後再再再再犯,鳳箫聲全程默不作聲地觀看着。看着年少的衣松照犯錯,看着成年的衣疏影懲治,像在追逐故去的,隻存在于她和鳳金縷之間的幻影。
終有一日,她忍不住出手,“差不多了吧,有那麼不可饒恕嗎?”
“哈,你為他求情?”說不出的嫉妒還是恨意,憎惡這個比他晚出生,不入流,卻輕易得到了他得不到,不敢想、不能想的東西,“他算什麼東西?”
“他喊阿姐的次數多了,叫你回想起你和鳳金縷還沒決裂前的甜蜜時光?由于喜愛的親人遙不可及,就連眼前品質低賤的惡劣仿制品都能全盤接受了是嗎?”
衣疏影越說越氣,一把掐斷衣松照的喉嚨,“那麼,他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隻要你願意,我也可以喊你阿姐啊,你要聽多少次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