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是小人記恨,為時尚早。
引那落迦殺生一計不成,她又生一計。凡是剃度之人,須得捱得佛門苦修,清淨守心,遵守佛家條框戒律。
她回到自己的住所,從箱底翻出一件貼身藕粉雨荷肚兜,丢到那落迦床頭。人則偷偷摸摸地潛伏在他床底下,等着他上榻,跳出來捉賊拿髒,斥責他不問自取,視作偷盜。
絲毫沒有考慮現今是她自個兒占着人家的屋舍,若真出了事,她才是第一責任人。
捉賊拿髒的經過比鳳蕭聲想象中刺激得多。
慧怡方丈安排的姑娘們挨個登場,變着法子,引誘那落迦破戒。她們或打扮得妖媚多姿,勾魂奪魄;或做那善解人意的解語花,溫柔可人,或動若脫兔,活潑可愛。各具特色,别有韻味。
鳳蕭聲都看得流口水了,那落迦那根木頭竟自不為所動。
不僅不為所動,還統統拒之于門外。好端端的多情僧侶的名頭不賺,非得學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豈止是塊木頭啊,一整個不可雕琢的朽木!
“你下賤!”
被班首大人從床底下挖出來的鳳蕭聲,梗着脖子,嘴上不饒人。
那落迦被稀裡糊塗罵了一通,屈起手指,彈了一下弟子額頭。要不是顧忌着鳳蕭聲身上尚且帶着傷,強行操訓或許會引發病症,他早拉人去操練了。
他指上沒收力,一下把人彈出七、八米遠,被彈飛出去的弟子趴在牆底下,吐出一口幹灰。
“你應當稱呼我為首座。”
首什麼座,她早晚有一天要坐到他面門上!
打,打不過,嘴,嘴不動。打诨插科的舉措都被那落迦四兩撥千斤地化解,鳳蕭聲複又鑽入床底,掏出她費勁藏起來的肚兜,甩到人臉上,“你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那貼身用的私密物蓋住那落迦的臉,吐息間,還能聞到絹面傳來的女子馨香。
那落迦摘下挂在臉上的内衣,常年幹粗活的食指一勾,挑出張口時跑進口腔内的衣帶。然後方方正正地攤開來,粗粝的指腹摩挲過上頭的花蕾刺繡。
可以想見穿着者肌膚之細膩,他指腹磨出的老繭光在上頭摩擦,就會讓人受不住。
武僧不動聲色地盯着她,尋常的摸索手法落在鳳箫聲眼裡,等同于無恥下流。她莫名覺得外露的肌理刺撓,仿佛他的手摸的不是她摘下的亵衣,而是她本人……
“不害臊,你修的何等功法!”
“歡喜佛。”将置氣當做疑問的那落迦,解答了鳳箫聲的話,複而引申出她第二個問句,什麼是歡喜佛。
那落迦沒有再回答,反問了她第一個問題,“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這話,是從何說起?”
“就是,就是……”
頭一回誣陷人的鳳蕭聲,沒有可供參考的經驗,車子駛出去一半了,半道上卡了殼。
緣何持有姑娘家的貼身之物,男子就要遮遮掩掩,女子必當羞怯難當,宗族律法嚴謹的還要抓他們去浸豬籠。鳳蕭聲抓破腦袋也沒想明白。
她的思想與認知暗中角力,道德和律法撕扯不清,磕磕巴巴地解釋着,“等會,你讓我想想,你讓我想一想。”給她一點時間,她一定能夠想到的。
不多時,鳳蕭聲替自己找好了借口,“依照風俗習慣,不娶自用,是為污穢。平白污了人家的貞節,全無公義德行。”
“你知道事實并非如此。”那落迦彈斤估兩,“首先,這件小衣并非我所取,亦非我所留。其次,要是一撿,一失,對于當事人雙方是萬劫不複之罪。那便是世俗錯了。”
出門前,風蕭瑟強硬地抗議鳳家老爺強加在她身上的世俗觀念,不認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傳統理念,甯可抛下王權富貴,也要争一把溥博如天。
縱然斷絕一身血脈聯結,也要自由地跟随自己的心走。結果人走出去了,心沒有走出來。于廓然無累的龍荒朔漠,反過來為耳濡目染的教條所捆。
她居然下意識認為一件抱腹、一樣小衣就能拿捏女性的貞潔,以此反制自己看不過眼的和尚,嘲諷男人的龌龊。
好在她潛意識裡說服不了自己,證明她的思想還沒有徹底掉入窟窿。
“還有,你搞錯了一點。”那落迦一闆一眼地糾正門人的錯漏。
他捉住鳳蕭聲的手,用衵服蓋住了,再握住他凝實的把柄,來回揉弄。
那落迦做得太理所當然,人也長得一本正氣。以至于鳳蕭聲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到要反擊了,欲掰折、弄斷了,手腕上的尺骨莖突被用力一捏,立即卸了勁,隻得等着他反複作弄。
等到過量的露珠打濕荷花,青翠的葉片兜不住漿液。有些撒出來,噴濺在她的僧袍上,她才聽見耳邊傳來的聲響。
“瞧好了,這才算是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