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翠翠被他擾得睡不安穩,連夢中都是與他無休止地各種吵鬧與追逐,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她洗漱完穿戴好衣裳正坐着用早食,隻聽雲錦雲霞的聲音響起:“桓少爺。”
朱桓擺擺手,直接掀起簾子進來,俊臉上笑容似外面暖陽,露出潔白銀牙:“阿姐越發懶了,竟睡到這會兒才起。趙伯母和趙錦姐姐一大早就來了,這會兒正和母親說話。可不是我說你,你早晚是要嫁到趙家的,這般随性可不好,将來小心惹得婆母嫌棄。”
翠翠伸出筷子夾了個豆沙包到碟子裡,還未送入口聞言停了動作,斜眼看着弟弟,不冷不熱道:“你是聽何人說我要嫁到趙家?這事可不要亂說。”
朱桓隻當姐姐如往常一般羞惱,直接在她旁邊坐下單手抓起僅剩的包子一口塞進嘴裡,嚼咽半天才苦着臉說:“阿姐怎麼竟喜歡這些甜膩地味道。你也别不好意思,咱們自小和他們玩在一處,你和言哥的心思沒有誰能比我看得通透,不過是早晚的事。我方才可是悄悄問過趙錦了,趙伯母這次上門來可是來探口風的。阿姐的好日子要到了。”
翠翠本就不甚好看的面容頓時冷了下來,狠狠拍打他往旁邊盤子裡伸的手,沉聲問道:“娘可是答應了?”
朱桓從未見過阿姐發怒,打起人來手腳這般重,都留了道醒目的紅痕,哪像她總是一副溫婉嬌美模樣,聲音輕柔讓人心都快化了,當即不快道:“娘哪能應了,得等爹點頭了才成,不過我想就咱兩家的交情,爹不會反對。”
翠翠眉頭緊攢徹底失了胃口,擱下筷子:“爹這會兒在何處?”
朱桓不解,木然地回答:“爹今天在家,這會兒該在書房裡罷。”他話音才落就見姐姐急急得出去了,細細想來覺得不對,換做以前阿姐必定跑過去見人了,怎得這會兒卻是往爹那裡去?看阿姐方才那樣子,像是有些不願意,可是趙言做了什麼錯事惹怒了阿姐?心中好奇也跟着去了。
院中的積雪被中午暖陽融化,待太陽落山後氣溫驟冷雪水凍成冰,人若是不注意一腳踩上去必定摔個結實。此時将消未消,一腳踩上去發出沙沙聲響,再往前走兩步留下一串腳印。
院旁都是幾十年的老樹褐色枝桠交錯,将黃色太陽光線隔成好幾道,細密而耀眼,明明看着很溫暖可被風這麼一吹,依舊是一身清冷。
大房家向來對底下的丫頭随和,做完事便是聚在一處唠嗑也不攔着,因為從人牙子那裡買丫頭的時候都是經過她細心挑選的,那些個容易動烏糟心思的斷然是進不來府中的。朱桓走進小院的時候,丫頭們正縮在一旁耳房裡說嘴,并沒有看到他進來。
書房裡的案幾擺放在靠窗的外置,此時窗戶打開,能看到院中幾株梅花盛放,散發出幽幽清香。他本來想直接推門進去,可聽到父親沉聲斥責頓時吓得将剛要推門的手放下來。他将耳朵貼在門上,細細聽裡面的動靜。
父親聲音才落下,就聽到阿姐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像是受了什麼委屈般也不開口光顧着流眼淚。
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才小了些,隻聽父親哭笑不得地問她:“翠翠你都到嫁人的年紀了,不過是說你兩句至于委屈成這樣嗎?快别抹金豆子了,要是被你娘給看見,我也得跟着挨數落。就是平日裡太驕縱你,讓你養成這種性子。你且說說,為何不許爹應了趙家?”
朱桓将耳朵又貼近了幾分,斷斷續續正聽到要緊關頭冷不丁地給人拍了下肩膀,頓時吓得往後退了幾步,回頭一看竟是跟在自己身邊的近侍魏陽。他瞪大眼低聲埋怨:“做什麼吓人呐?沒看着辦正事呢?”
魏陽有些委屈,暗道爺您這做賊的模樣可瞧着不像做正事,垂首回道:“趙家小姐這會兒正找您呢!”
朱桓這才急急地往過走,俊臉上有幾分不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