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的樹葉擋住了此時正盛的陽光,幾許斑駁光影落在她一頭烏黑發亮的發上,白皙如玉的臉龐滿是嫌棄,一雙含水秋眸漾滿不滿更加明亮逼人。
這樣靈動的女子,不過無意中瞥一眼就已經讓人失了心,就像一味會上瘾的香在不覺中已然沉淪。
段殊想起娘說過的話:“聽說那孩子打小沒娘,怪可憐的,魏相和夫人不過待她好一點,她就掏心窩子的報答,這樣的姑娘嫁到哪家不讨喜?也不知誰家有這等福氣。”
“你說的對,人有相像,字自然也有相像。世人喜愛顔筋柳骨,争相模仿,把所有人的字混在一起一時間還真難分别出來。”
阮青煙笑了笑,想到自己方才太過激動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心底深淵處的裂縫越來越大,好像有什麼将要沖出來。
兩人并行往前,隻是前面越來越靜,不像會有人去,段殊不解。
阮青煙歎口氣道:“清庭與我一樣從小沒了娘,我有幸能得相爺夫人認作義女,可他……我弟弟看似什麼都不在意,但他心思重,說不定這會兒正躲在哪裡難受呢。”
段殊了然地笑笑:“往後若得空來我家玩吧,我爹娘為人随和,家中也沒有那麼多規矩……會對你和弟弟好。”
阮青煙驚訝地擡頭看向他,剛要開口,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突兀且帶着喘地聲音:“段兄留步。”
段殊回頭看過去,他和這位程家公子并不熟,不知是何事能勞煩這位公子親自來找:“程公子可是有事吩咐?”
程來稍微整理了下衣衫,先沖着阮青煙行了一禮道:“程來見過阮小姐,方才看過小姐為魏夫人的壽禮,聽說是小姐親手所繪,可真是逼真的很,程來不才閑來也會作幾幅畫,不知可能與小姐讨教一二?”
阮青煙心中不快,這人未免太沒禮數,說是來找段殊卻将人晾在一邊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管他是誰家公子,聲音略沉:“閑暇自學之技,擔不起公子的讨教之言,青煙還有事不奉陪了。段大哥,我先走了。”
段殊本就是溫潤之人,被人這般對待也不見惱,笑得如沐春風:“去吧。”
阮青煙對段殊的好感更多了幾分,隐約聽到後面的人說及顧世子三個字,她這才想起顧明照身邊确實有兩個好友,程來和樓滿。程來此人是正經纨绔,一天不問他事,混吃等死隻知享樂,偏生此人得老天獨愛,坐在家裡都有好運氣上門,隻是愛而不得,真是活該。唯有樓滿春風得意,與表妹成親後日子過得好不自在,隻是這人生性狠厲,入朝為官後在大理寺當值,手上沾了無數血。也是,顧明照的朋友哪是什麼好東西,以後即便見着了也該繞遠點。
她果真在不起眼的竹林裡看到了發呆的弟弟,徑直走過去,手搭在他肩膀上柔聲問道:“難過了?你還有阿姐,不管什麼時候阿姐都會護着你。”
阮清庭有些不好意思:“你想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阿姐,我們一起回家嗎?我想在外面吃,你上次給我帶的雞真好吃,我還想吃。”
阮青煙歎息一聲将弟弟抱在懷裡,愧疚地說:“阿姐今兒還不能回去,我吩咐人提前訂好位子,明兒放了學就去,好嗎?”
她哪怕不看弟弟,也知道他此時的失落,将人抱緊了些,心裡一陣難受。
“那行阿姐,我在家裡等你,沒事的。”
“可有瞧上誰家的姑娘?有沒有能說得來的公子?”
阮清庭推開她,紅着臉念:“我來這裡又不是為了這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