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珹雖未明說,但她或多或少猜出來一些,祁貴妃是不喜先帝的。
不過她倒是沒什麼興趣打探人家的前塵往事,更何況這人是她婆母,李珹不說,她也不會多嘴去問。即便是親密夫妻,也不可事事都要探個究竟。
說來這椒華殿自祁貴妃去世後便再無嫔妃居住,唯有先帝偶爾會來睹物思人一番。隻是後來不知為何,先帝命人将殿門封了,再不許人進來。
直到雲婉搬進來,這座塵封了十多年的殿宇才正式被人們所想起。
“娘子當心。”
旁邊的百靈倒是十分機靈,伸手扶着雲韶踏過門檻,就像個真正的丫鬟一般。
據雲婉的信件中講述,皇上雖然賜居這妃位以上才能居住的椒華殿給她,卻并不寵愛她,入宮多日也未得皇上垂憐。
帝王心深不可測。
她摸了摸袖口中李珹給她的令牌,這樣才能安心一些。
百靈隻送到院子裡便退下了,确保雲韶在她目光所及之處,不便太過接近,惹人懷疑。
雲韶穿過眼前幽深的花園,雲婉正在院子裡焚香煮茶。
“妹妹來了。”
雲婉今日身穿一身淺碧色宮裝,發髻一絲不苟,妝容精緻。隻是眉目間有一絲愁緒,中和了她柔媚的面容,更添幾分靈動。
仔細看來二人的臉其實并不算十分相像,唯獨那雙眼睛有幾分相似。
隻見其形,不見神韻。
雲韶按照宮規行了個大禮,雲婉也沒什麼心思頤指氣使,颔首示意她起來。
“姐姐在煮茶?”
雲婉失笑道:“叫妹妹笑話了,你知道的,我慣不會做這些,隻是深宮寂寞,打法些時間罷了。”
如今并無專門煮茶的器皿,一般是在鼎中煮茶,用生茶葉煮沸直至顔色呈為黃褐色。并不難,但是卻考驗煮茶者的耐心。
若是火候偏大,茶葉煮出來就會偏苦;若是火候不足,茶葉煮出來就會偏澀,二者缺一不可。
“姐姐若不嫌棄,我來試試?”雲韶接了扇風的小扇子,頗有節奏地調整火候的大小。
雲婉看着自己這個不甚親近的堂妹,心中酸澀難忍。
其實進宮第一日皇上就來瞧過她,她滿心歡喜等待皇上的寵幸,可皇上隻是鉗住了她的下颌面無表情的說道:“好漂亮的眼睛,隻是你不配擁有。”
她才十八歲,剛進宮就失寵,要讓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可皇上在吃穿用度上并未虧待她,她跟皇上請求讓娘家人進宮陪伴,皇上二話不說應允了。
那日她去太和殿請安,見皇上拿着一幅完成一半的畫像,眼神好不深情。
旁人不知,但她卻知曉,那畫上的女子分明是她的堂妹。
于是她賭了一把,若雲韶能吸引皇上過來,她也能順勢沾光得寵。
“姐姐從前做了許多錯事,不知妹妹可還記恨着?”雲婉的聲音淡淡地,進宮這些時日磋磨了她的傲氣。
一入宮門深是海,她隻是皇上後宮中一個微不起眼的嫔妃罷了。
雲韶并不知雲婉的心思,隻專心控制着火候煮茶。
“姐姐既說了是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吧。”
她并非聖母心,隻是時移世易,她們也都長大了。縱然她不喜雲婉,但若是一直揪着過去不放,于她也沒任何好處。
萬事朝前看。
明王府内。
“王爺,有密報。”
李珹放下了手中的信件,看着追風一臉嚴肅的樣子不解地問道:“何事?”
追風猶豫地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畫軸。
“這是楊公公在太和殿書房發現的,據說......”追風頓了頓,“皇上在找畫像上的女子。”
李珹展開那卷畫軸,畫像上的女子雖然隻有輪廓和一雙眼睛,但他依然可以辨别模樣。
是雲韶。
畫上的顔彩已經有些褪色,顯然已經放置了許久。
李珏怎麼會收藏她的畫像?
“當真是在皇兄書房中尋到的?”李珹後背發涼,追風如此嚴肅,顯然連他都認了出來畫像上中的女子是何人。
“楊公公觀察多時,不會有錯。”
李珹忽然聯想到了李珏為何要納雲婉進宮。
他雖未見過雲婉,但也略有聽聞,雲婉的眼睛長得極美。
若是堂姐妹,有幾分相像也是合乎情理。眼下雲韶還在宮中,恐怕大事不妙。
“備馬,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