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麼環境裡,他都會格外快地注意到沈知韫。
出乎意料的是,走出衛生間時,她也在看他。
盡管她很快别開了視線,但不可否定的是,那幾秒裡,她就是在看他。
不是别的男人,是江星瀾。
這種感覺,像是一具滿載貪婪的枯骨,在意外的際遇裡獲得新的全部的血肉,滿足感可想而知。
他重新圈住沈知韫的腰,耷拉着腦袋靠在她身上,濕發蹭過沈知韫的臉頰,她朝後躲了躲,驚奇于他的反應。
“你頭發你頭發……”
“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不待我出去。”他充耳不聞,懇求道。
“我沒說不帶你出去啊。”
“我害怕。”
“啊?”沈知韫莫名其妙地任他抱着,“你害怕什麼?”
“害怕因為我說錯話做錯事,你撤回之前的決定,然後把我留在沒有你的城市,幾天都見不到你,也關注不到你的動态。”
“我不是那樣的人。”沈知韫用一種很讓人心安的語氣說,“你快去吹幹頭發,收拾行李,明天得早點出門,别給熟人看見。”
“好。”江星瀾沒着急松開她,微微擡頭觀察沈知韫的表情。
她略微蹙眉,眼神軟得不像話。
這種神态,讓他很想得寸進尺。
“如果我說,我今天不僅沒有幹好事,還讓你不開心了,但我想要獎勵,你願意給我嗎?”他問。
江星瀾起身時,沈知韫呆愣愣地無動于衷,他屈指在她鼻尖一刮,道:“肯定不願意啊,要是願意那還得了。”
“小狗做錯事了主人還給予獎勵,一定會把他慣壞,慣得無法無天的。”他邊走邊說,接通吹風機電源吹起來,視野裡沈知韫正用手背蹭臉上的水分,那是他的傑作。
她沒在客廳待很久,忙完自己的事,沈知韫就急匆匆鑽進了房間。
進房間前和江星瀾最後發生的對話,是在洗漱完之後從衛生間出來,她一手勾住發繩,松開盤起的頭發,然後用手指随意梳順。江星瀾的視線跟着她移動,沈知韫發現時,他就這麼毫不遮掩地打量着自己,說她散開頭發時搖頭那兩下很漂亮。
這副摸樣,簡直就是個——癡漢,年輕帥氣的癡漢。
門外整理行李的聲音響了一陣,房間的門被從外向内打開。
“還沒睡?被我吵的麼?”江星瀾把客廳的燈熄了,背身将門關好。
沈知韫搖頭。
“難不成是在等我?”他摸着床邊躺下,視線照例掃過書架上某件帶着隐晦含義的物品。
“你别瞎想。”沈知韫翻身背對着他,單薄的空調被上印出曲線,沒給江星瀾牽手的機會。
“早點睡吧,明天早起,先帶你去公司。”她按滅燈,黑夜蔓延至室内。
淺淺的月色像薄紗,攏着她的身形。
在劃給自己的地盤,微微蜷曲着身體,收住雙臂。
江星瀾很想從後抱住她,又想起夜幕降臨時自己主動的結果。
“姐姐。”
“嗯?”沈知韫知道他在叫自己。
“你很讨厭和我接觸嗎?”江星瀾問。
沒有很讨厭,但也沒有很喜歡。沈知韫在心裡想。
她對江星瀾喜愛值會上下浮動,在和他接觸的第一秒降到最低,在和他主動的接吻時回升到阈值頂點。
也是這一刻,她最想江星瀾能夠留在她身邊。随後理智蘇醒,感性塑造的幻想消散,她反複審視和江星瀾之間的感情。
是愛情呢,還是自己難為不敢拒絕的妥協?亦或是對江星瀾付出的一種變相補償?
“還好吧。”她選擇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你不用勉強自己,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可以清楚地和我說,叫我不要這樣做,或者多這樣做。除了分手,我都會朝你說的方向改。”
沈知韫肩膀處的陰影動了動,伴随着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洗手作羹湯已經夠好了,如今他又說願意為她所想退步和改變。如果隻是湊在一起玩一玩的話,他為什麼可以體貼至此呢?
“因為我喜歡你啊,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