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沈知韫有些不知所措，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爬上他的肩膀，想要道歉，想要安慰，也想問自己，為什麼這麼粗心。

她仰頸，把臉卡在他鎖骨上，感受着對方呼吸的起伏和細微的顫抖。

雖然才在一起第二天，但戀愛的進程卻在無限加速，牽手、擁抱、同居、惹人生氣、道歉，下一個環節……

沈知韫在心裡默數時間，從一數到三十，再依次疊加。

數到五十七時，江星瀾才舍得松開她。

沈知韫移動視線，發現他的眼圈紅着，眼眸濕潤。

她的心一顫，這就哭了？

下一秒，江星瀾抽手覆上她的眼，滿世界的漆黑在瞬間壓上來。

有什麼在她唇上一點，又匆匆離開，像是在她感官之上掠過的一點蝶影。

混亂的鼻息與她的融彙，沈知韫頃刻就明白了那是什麼。

她倏地睜圓眼眸，睫毛在江星瀾掌心閃柔柔軟軟地刮蹭。

視界恢複光明，江星瀾的臉近在咫尺。

輪到他垂眼不敢看她，沈知韫擡指觸摸自己方才被吻過的唇，也顯得無措。

“對不起。”江星瀾把她的話還給她，後退一步，“你回房間吧。”

沈知韫皺眉，混亂的心緒在體内叫嚣。

躲回房間的第一時間，她解鎖手機，一連發了十幾個感歎号。

沈知韫：林沁！出大事了！

林沁：什麼大事？

沈知韫：江星瀾他

沈知韫：吻我了

林沁：！

林沁：這麼快這麼主動？

沈知韫：快告訴我現在怎麼辦啊，我完全不敢出門面對他

林沁：這超綱了啊，要不你洗洗睡？大難臨頭睡大覺

沈知韫不是沒這個想法，今天一天的活動都結束了，該擔心的也是明天早上的事。

林沁：我叫你問的事呢？

完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知韫：我沒問……

林沁：沒問？！

沈知韫：我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啊，每一次我鼓起勇氣，話到嘴邊他就不按常理出牌，尤其是現在，我更加不敢和他說話了

林沁：鬼信你鼓起勇氣話到嘴邊

林沁：得了，有些晚了，你别太焦慮，早點休息，該來的躲不過

沈知韫捧住臉，雙唇後知後覺燙起來。

反觀客廳的那位，雖然看着情緒穩定不少，卻感覺如坐針氈。

明明已經改變了很多，以為自己不再是那個一意孤行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混球，卻還是在意識到對方在欺騙敷衍自己時不能自已，沒有經過對方的同意就做出那樣的舉止。

那一瞬間，他感覺體内經年累月被克制隐藏的本性反複上腦，幾度想要占據意識。

因為對象是真真實實的沈知韫，她的一言一行都能牽動他的情緒，随之而來的負面作用也是排山倒海襲來。

江星瀾将臉深深埋進臂彎。

那樣的他連自己都不能接受，沈知韫一定不會喜歡的。

*

翌日早晨，日光照常，天氣好得過分。

江星瀾在廚房準備兩人的早餐，聽見隔壁衛生間傳來水聲，知道那是沈知韫醒了。

一樣的流程，沈知韫出門前，被江星瀾攬在懷裡，抱了半分鐘。

“早點回家，記得想我。”

聲音被關在門後，沈知韫走下樓，撐開太陽傘。

晨風搖着香樟的葉子，日晖将它的軌迹投影在地磚上，很輕很輕地閃動出碎光。路過咖啡館時，沈知韫朝店内看了一眼。

唯一的男店員正在吧台看書，坐姿端正又有些随意。入口的風鈴響起，他才慢慢從書本裡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