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月色如銀,眼前竹影婆娑,白霧擁擠。
身軀如灌了鉛般沉重,每走一步都能聽見骨骼的悲鳴,血沿着指尖,悄無聲息地滴在塵土中,喉嚨如同被燒灼的劇痛,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白霧淹沒了一切,人和動物的聲響都消失了,世界孤寂得可怕。
會獲救嗎?還是悄無聲息地被死在這裡……
直到眼前出現一抹褚白的衣角——來人有着如血般新紅的眼瞳,臉頰卻蒼白如紙。那張超乎想象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呈現出一股非人般的疏離感。
是妖怪?亦或是神明?
不管是什麼,救救我——
說不上來是求生的本能還是僅存的理智,身軀釀跄着向前,在力竭的最後,一個柔軟卻冰冷的懷抱接住了她。
“……異能者嗎……為什麼會……”隐約昏迷前,巨大的耳鳴間,她聽見有人發問。
“嗚嗚——嗚嗚——”
蒼木再次被搖晃醒,她茫然地炸了眨眼,從遙遠的回憶夢境中醒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隻套着奇怪嘴套的橘毛狐狸。
狐狸“嗚嗚”叫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由于束縛,他隻能發出如此聲音。
她捏碎那節木頭,一看系統時間,居然已經早上6點了。
大概是昨夜趕路時不知不覺到了淩晨兩點,于是自動觸發了睡眠。也不知道達達利亞叫了她多久,但按設定,六點之前她是不可能醒的。
如果沒有做這個夢的話,蒼木本來會有點愧疚的。
但是一大早就夢見前夫,實在是晦氣得過分,她隻想狠狠地踢一腳達達利亞的屁股。
橘毛狐狸還不知道蒼木在想什麼,很高興地指着建築物給她介紹:“小姐,我們到了。”
說是客棧,卻并不是尋常見到的屋舍。整座客棧依托一顆龐大的巨樹環繞而建,最上方的屋瓦露台和茂盛的樹冠合二為一,比起供過路人歇息的落腳地,更像是某種巨型鳥獸的巢穴。
這隐約的疑問,在見到那位仙人時得到了解答。
對方的翅膀金燦,眉心一點紫色菱星,鳥喙如彎鈎般鋒利,眼神冷漠疏離,氣質更是生人勿進。
若不是達達利亞及時拿出百無禁忌箓說明來意,隻怕這隻大鳥仙人轉身就會離開。
狐狸男的話不知是被誰指點過,那叫一個情緒豐富,語調頓挫,極富感染力。
連面前不近人情的仙人聽了,也冷哼一聲:“帝君遇刺。如今的璃月七星,竟然無能至此嗎?”
“事情我已知曉,來龍去脈自會調查,你們請回吧。”
說完,他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蒼木眨眨眼,這仙人外貌看着威嚴,其實還蠻好說話的。
見到仙人的過程比蒼木想象中更簡單,她們甚至沒有經曆什麼考驗,達達利亞恭維她,說一定是借了小姐的好運氣,不然尋常人守上許久也是難以碰上仙人一面的。
但蒼木覺得可能是文案編劇在偷懶,畢竟即将進入正邪對峙的戲劇高/潮了,前面無關緊要的矛盾就不願再多費周轉鋪墊。
來的時候大費周折,回去就簡單多了,這座客棧坐落的位置水道便捷,隻需坐上小船順流而下,便能很輕易地漂回璃月港,速度也不慢。
就是對蒼木這種暈船人士不太友好。
終于回到了熟悉的港口,達達利亞将蒼木扶上岸,自己卻并不下船。
“送仙典儀,我就不過去了。”他解釋道:“以防萬一,還是等仙人查明情況,那時候我再露面更加穩妥些。”
蒼木暈得難受,沒精力管他說些什麼,揮揮手就當告别了。
她靠着牆呼吸新鮮空氣,等緩過來後,才循着之前模糊的記憶往玉京台走去。
蒼木并不擔心速度,因為劇情如果沒被玩家見證就毫無意義。
果然,在她前腳踏入玉京台時,請仙典儀也正好開始。
空已然來到此處,四處探尋似乎正在尋找着什麼,直到看見蒼木的身影,眼前一亮,舉着手揮舞示意她過來。
廣場上,昨天見到的鐘離先生一身肅穆莊重的棕黑正裝,正念念有詞地進行着典儀的步驟。
盡管知道這是變相的葬禮,但是看到他身後的小祥雲尾巴,蒼木還是無法抑制的嘴角一抽。
太明顯了吧!圍觀群衆真的認不出來嗎?這算什麼?我哭我自己?我葬我自己?
周圍人哀悼的哀悼,靜默的靜默,連抑制不住的抽泣都努力将哭聲壓低。如此沉浸式的環境,以至于蒼木身為玩家,良心也無法讓她将吐槽宣之于口。
但還是很離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