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後宮中的女人就像開不盡的春花,今日凋了這一朵,明天又會開出新的一朵。
宮中年年有新人,卻年年不缺新人。
如果隻把目光放在後宮的那些女人身上,可不是要頭疼死了。
既然給女人制造争鬥災難的是男人,那麼需要警惕、解決、鏟除的也該是男人。
謝蕪對她投以堅定的眼神,微微一笑,卻已是過于奪目:“雨桐,你需記住,招惹是非的人,不是我們。所以,該退的人,也不該是我們。”
起身時又道:“時候不早了,既然麗貴妃盛情,咱們就往太液池去一趟。你放心,我不會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趙媛宴請她存的究竟是什麼心思,她心知肚明,她又怎會讓趙媛得逞呢。
*
太液池。
謝蕪到時,衆位千金正在池邊賞蓮。
見謝蕪來,衆人互相對視一眼,隻按禮數行了禮,随即便遠遠避開,未有一人上前。
衆位千金靜默不言,無形中擺明立場。
早前永安宮中發生的事已傳揚了出去,人人都知曉明貴妃遭太後和麗貴妃嫌惡。
朝中趙家一家獨大,反觀明貴妃……謝氏親族,無一人在朝為官。即便貴妃一時得到皇上寵愛,沒母家扶持,終究是昙花一現。她們自不會因貴妃得罪太後和麗貴妃,更不願得罪趙家。
謝蕪隻當不知,不理會旁人冷眼,擡眼,先看到了人群中央的趙媛。
今日趙媛盛裝出席,惹人注目。坐在趙媛身邊的是趙媛手帕交,孫侍郎家的千金,孫妙可。
趙媛看到謝蕪後,唇角一勾,故作親切道:“明貴妃來了,怎地如此低調?來人,快賜座。”
孫妙可與趙媛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
在謝蕪入座後,孫妙可略提了聲,問道:“臣女不識,這位可是明貴妃?”
孫妙可的聲音剛落,不少目光望向她們的方向。
謝蕪擡眼對上孫妙可的視線。
“臣女見過娘娘,”孫妙可施施然行禮,稱贊道,“早聽說皇上新得了一位美人,臣女即便閨中也聽聞過娘娘的名聲,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謝蕪擡眼,心中淡笑。
孫妙可模樣長得靈巧讨喜,話說得也漂亮。
在深閨中都聽過她的名聲?
什麼名聲?
她有什麼名聲值得流傳?
自然是那些非議她的閑言碎語。
如今孫妙可當着衆人又是向她請安,又是稱贊,将事情做得漂亮,事兒做得好,反倒是讓人挑不出錯來。
果然,在孫妙可的話後耳邊隐約傳來竊喜聲。
或是譏諷,或是觀望,或是低聲議論,無不等着看接下來好戲。
教人如此期待,謝蕪也不好讓人太失望。
她淺笑回應:“多謝孫小姐記挂,關于孫小姐,正巧本宮對孫小姐也甚是記挂呢。”
孫妙可聞言一愣:“???”
她何時與謝氏有交集?
謝蕪滿眼真誠道:“聽聞孫小姐與翰林家的王公子月前定了親,王公子卻因病亡故,好好的婚事未能成,真真是可惜。本宮今日與孫小姐一見甚是投緣,若孫小姐往後婚事艱難,本宮定會讓皇上留意着。有皇上賜婚,孫小姐定能再結一門好姻緣。”
她不惹事,不代表着她怕事。
在李玦面前示弱,不過是手段,但并不意味着她隻會這一種手段。
舊事被重提,孫妙可聽明白了對方言語中深意變了臉色。
周圍人竊笑聲更大,不少千金用團扇遮掩,肩膀卻是有頻率地在顫動。
孫妙可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變白。
那些竊喜聲讓她又臊又難堪。
忍不住擡眼暗瞪謝蕪一眼。
若不是家中奔走,她早就因短命的王公子,背上克夫的名聲。
本以為此事已被壓下,現下卻被謝蕪大庭廣衆說了出來。
對方還說什麼若是往後她婚事艱難,替她去向皇上求情,讓皇上留意她的婚事,為她賜婚!
這不是拐彎抹角地說她克夫,不好嫁,隻能靠賜婚才能嫁得出去嗎?
真是可惡!
趙媛眼角餘光瞥了眼身旁的孫妙可,為其撐腰道:“當日明貴妃在永安宮百般隐忍,本宮還以為明貴妃是個悶嘴葫蘆,沒想到明貴妃口齒竟如此伶俐,看來明貴妃并不隻是會楚楚可憐那一套嘛。”
說完又掃向衆人,趙媛昂首,輕蔑一笑,提聲為孫妙可解圍,“隻可惜明貴妃到底出身市井,即便有所‘聽聞’,多是一知半解。妙可,本宮聽太後提及,不日你父親就要任吏部尚書一職。水漲船高,屆時你身份貴重,又豈是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依本宮看,這長安城中的郎君你暫且挑着,若真有心儀的,再請皇上賜婚豈不是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