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苗擡起頭,看到鏡子裡這不像樣的姿勢,以及安白直勾勾的眼神。他也在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口上——向下滑落的領口裡,露出一小截傷痕的尾巴。
“上尉,第三十條,禁止深度結合,包括身體越線和……”
“這是技法教學。”安白打斷她,眼神也輕輕地向一旁飄開,看來剛才并非有意。“你看清我的動作了嗎?”
“看清了。”
奈苗勾起小腿,一腳踢向身後人雙腿之間,安白立即松了她的手向後躲閃,她順勢轉過身抓住他的手,伸腿向前絆去。安白一個踉跄,被她拿了空,有模有樣地反押了雙臂。
“像這樣?”
安白一愣,擡頭看向鏡中,同樣的姿勢,但不同的位置,被按在下面的自己卻不如奈苗那樣淡然,而有些慌亂——對着這個看似弱小的向導,他實在是太放松警惕了。
他微一用力,很輕易地掙脫了那勉強握住他腕子的細弱的手,幹咳一聲:“學得挺快麼,就是力氣太小。明早開始,每天跑圈加硬拉。”
“……”
安白反複摸過手腕被攥出的那圈紅,問道:“以前練過?”
她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像,但又學得太快、太精準。
“沒。”奈苗想了想,又道:“不過上學的時候,是和人打過架。”
“你那傷,跟人打架時弄的?”
“差不多吧。”
安白一堆彎彎繞繞,終于問到了自己想問的問題,卻被奈苗這樣輕描淡寫地糊弄過去,眉頭微蹙:“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我記不太清了。”奈苗坦然說道:“上尉,我過去經曆過創傷事件,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
創傷事件。
她這樣直接地說出來,安白反而不好追問了——雖然,也不知她是不是信口胡謅的。
他實在太想知道她的過去了,那道傷口從何而來、是什麼創傷事件、又為什麼擁有S級的攻擊型精神體。他想聽她親口告訴他,不過,他也不是查不到。
安白沒有追問,輕歎一口氣,說道:“技法你學的快,之後再教。現在,教你正确使用療愈型精神體的方法。你的精神體是從大腦出來的,但其實更适合你的出發點……”他順勢擡手,指尖點在她的胸口:“在這裡。”
“上尉,第三十條。”
“……”安白收回了手,他倒沒有想對她做什麼,隻是單純的……對她沒有身體上的社交界限罷了。
不過,顯然奈苗對他還有這個界限。
“我明白你說的‘從這裡’出發是什麼意思。觸碰這裡時,我更容易調動我的攻擊精神體,但是很難調動療愈型……”
“因為你隻想着攻擊别人。”安白打斷她:“你真正的想法,從不是療愈别人。”
“……上尉。”
奈苗輕輕地喚了一聲,語氣輕緩,面色平淡。安白卻明顯地感覺到,她有些生氣了。
因為攻擊性而惱怒,她生氣的點,還挺特别……
也挺可愛的。
“每個人最适合調動精神體的出發點隻有一個,就是你的……”安白試圖找一個更合适的詞。準确來說,應該是傷口頂端,之前奈苗摧毀他的精神屏障時,就是通過這裡的接觸而達成的。但她又說那是創傷事件造成的,不好輕易提及,于是隻是說:“你的胸口。你不該嘗試從别的地方使用精神力,而應該嘗試轉換你的精神體形态。”
“教科書上好像沒有這麼寫過。”
“書上都是些什麼老掉牙的東西,早跟不上時代了。”
面對奈苗微有質疑的眼神,安白不滿道:“我之前可是帶過向導的,也是一個低等級的天賦型。我知道你們最大的問題在哪裡——就是能力太強,不敢亂用。就像你,因為害怕攻擊别人,不敢從胸口出發。隻要你試過一次,找到那個感覺,你壓抑着的能力就會完全激發。”
他拍了拍胸口,說道:“所以,對着我使用吧。不用害怕變成攻擊型,我自愈能力很強,什麼都承受的了。”
奈苗歎了口氣,心道:他終究還是想着再來一次。
可惜,他越渴望,她就越不想滿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