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愣了愣神,見對面的人不為所動,突然笑了:“我要請你幫個忙。”
溫南盯着他的山根處:“說說看。”
“我要湯姆死。”
陰毒的聲線宛若附骨之蛆,滑膩膩地遊蕩着,讓通風管道内的趙莫都汗毛直立。
溫南面色不變:“我能問問原因嗎?”
“左不過是那麼些明争暗鬥呗,”安德烈龇了龇牙,“我不想鬥了,就掀翻棋盤呗!”
溫南勾了勾唇,沒說話。
但他這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落在對面的眼裡,就是諷刺和挑釁。
“怎麼?”安德烈撐住桌子,靠近溫南,“就許你叛逃,不許我當一當老大?”、
“我說了,離我遠點。”溫南沒有動作,隻擡眸凝視着他。
毒蛇一般的人被他看得一滞,不自覺地退坐了回去。
房間靜了下來。
“幫了你,我有什麼好處?”溫南率先打破平衡,開口問道。
聞言,安德烈的鼻翼抽動了兩下,似乎是想笑。
他舔了舔嘴唇,反問:“你和我談條件?”
“怎麼,不過你的好日子了,想回來當星盜啊?”他望向溫南的兩肩,意有所指。
在趙莫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視線方向——那是肩章的位置,他在威脅溫南。
可能是因為這人陰毒得真情實感,趙莫認定溫南隻是冒認“小醜”身份的心突然動搖了一瞬。
溫南怎麼可能是星盜啊?進巡邏隊都要政審的啊!
反應過來之後,趙莫有些好笑自己的懷疑,又将注意力放回交鋒中的兩人身上。
在安德烈明晃晃的威脅視線下,溫南的表情仍舊沒什麼變化:“那好吧。”
他回答得利索,語氣裡沒一點兒勉強。
聞言,安德烈得意地笑了,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對面的人笑得張狂,但溫南也不逞多讓,身陷敵營依舊狂得沒邊,依舊沒握住安德烈的手。
隻垂眸看着他:“說說你的行動計劃吧?”
碰了個軟釘子,安德烈的臉色自然不會好看到哪裡去,他慢騰騰地收回手,語氣陰沉:“你不是會用毒嗎?”
“我要你的七步倒!”
溫南挑眉:“心慈手軟了?不要‘Rest in Peace’嗎?”
聽了他這話,安德烈一頓,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狂笑起來。
直到給趙莫笑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才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怎麼可能啊?我又不是你!”
說着,他擡起花臂抹掉了笑出來的眼淚,表情倏地變形,猛地貼近溫南。
“讓他安息,不太便宜他了嗎?”
滑膩陰鸷的語調再一次響徹整個房間。
要不是趙莫看了全程,她都要懷疑眼前這個和那個傻啦吧唧認定溫南是“小醜”的不是一個人了。
但直面毒蛇的溫南異常淡定,他隻是微微蹙眉:“我說過,離我遠點。”
“那我要的東西?”
“滾遠點。”
那人不甘心地坐回原位。
“兩天後,我就要見湯姆。”
“别讓人看到我的臉,時間就很充裕。”
……
也是體會上沈隊的快樂了——隊友太強的結果就是,自己能快樂摸魚。
看着兩人叽裡咕噜地打着機鋒敲定“合作”事宜,趙莫難得有了打哈欠的沖動。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和溫南的接頭地點。
萬一溫南在裝模做樣地制作毒藥的時候才能獨處,自己豈不是要爬實驗室的通風管?
可是那裡的空氣淨化器應該會和艙内警報聯通吧?自己該咋見溫南呢?
就在她深思之時,辦公室外的響動被管道的固态介質放大了無數倍,傳入她的耳中。
來人了!
會是那個莉莉絲嗎?
趙莫警覺低頭——桌邊的溫南還渾然不知暴露身份的風險就在一牆之隔的門外。
她有些焦躁,安德烈好糊弄,别人可不一定啊。
沒等她想出什麼好法子,“扣扣”的敲門聲已經響起。
看着正下方的大門,和濾風網上的劃痕,趙莫頭皮發緊。
她往管道深處鑽了鑽,但不敢離開太遠。
萬一溫南的“小醜”身份被拆穿,自己也能即時接應。
畢竟她和溫南聯手對付安德烈和莉莉絲,應該有些勝算吧?
門鈴上的攝像頭傳回了來人的樣貌。
“是莉莉絲,”安德烈笑着問溫南:“見一面嗎?”
溫南神色平靜地反問:“她會站在你這邊?”
沒威脅成功的安德烈臭着一張臉,準備回絕莉莉絲的來訪。
誰曾想——
沒等安德烈發去消息,固若金湯的大門直接開鎖。
紅發女人徑直闖入。
在安德烈暴躁地趕人怒吼中,她立在門前,和坐在辦公桌後的溫南對視一眼,咧嘴笑了。
聽着“你這個卑劣的小偷”的背景音,溫南暗暗歎了一口氣:他是真的不想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