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是個朋友遍天下的浪子,當他遇見麻煩時,他的朋友中有許多都會去人幫助他。因為他們知道,若他們陷入麻煩,陸小鳳也會赴湯蹈火。
那位瀕死的人是陸小鳳的朋友,但阮言同樣也是陸小鳳的朋友。陸小鳳知曉她的性格,明白她的為難,因此,他不會強行相勸。
陸小鳳終究是個江湖人,江湖有風刀霜劍,自然也有悲歡離合。
為了救自己的朋友,他可以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趕路,然而若真就不到對方,他會悲傷和難過,但在一場大醉之後,依舊可以再度出發。
然而阮言做不到這樣,人命的價值過于沉重,她覺得自己内心背負不了這樣的刑罰。
于是她開口詢問:“你那朋友是重病還是重傷?”
“重傷。”
阮言躊躇了一會兒,道:“我确實沒有辦法,但你或許可以試着去找蘇夢枕。”
陸小鳳面露疑惑,金風細雨樓的樓主并未有精通醫術之名。
“我有三瓶對于重傷之人很是管用的藥水,之前送給了蘇樓主。”阮言見其不解,出言解釋道。
可惜因芊芊本身便為奶媽,她也沒囤多餘的紅藥,不然事情就簡單很多。
“你可以試着去找他問一下,看他給不給。”
陸小鳳面露遲疑:“我雖不知蘇樓主身患何病,但聽你講此藥藥效,想必此藥也事關蘇樓主性命,若我求藥……”
金風細雨樓恐怕能把他射成篩子。
“這倒不用擔心。”阮言摸了摸下巴,“他畢竟在京城,你可以讓他來找我。”
若蘇夢枕沒有了紅藥,隻能她這個奶媽親自上了。
被迫加班的阮言内心歎氣,生活不易啊。
陸小鳳思忖片刻覺得可行,微微颔首表示明了,拱手道謝後,自窗戶翻至屋頂,幾個縱身便消失個無影無蹤。
屋内忽然安靜下來,除了陸小鳳方才站立的地闆上有些許水漬,再無有客來訪的證明。
居高臨下瞥了一眼因對方帶來的雨水滴落而顔色稍深的木闆,阮言啧了一聲。
早知剛才讓他拖了地再走了。
看着對方熟練的姿态,看樣子是個慣犯。阮言不由想起剛剛被無情帶出深山不久時遇到的顧惜朝,又思及沒事就愛翻窗的追命,忍不住撇了撇嘴。
怎麼這些會武功的都不喜歡走正門。
推開雕花木門,帶着寒意的空氣争先恐後的鑽入,屋内溫度驟然降低。幾絲雨随風飄入,如雲的墨發上多了點點滴滴微小剔透的水珠。
阮言沒理這些,徑直望向房門左右,隻見今夜負責值守的金銀劍童此刻雙手抱劍背靠牆壁,面色平靜雙目緊閉。
若不仔細觀察,當真看不出異樣。
阮言打開遊戲面闆,果不其然,兩人此刻的狀态顯示為睡眠。
想了想,阮言将系統設置為紅名靠近百米便示警的模式,然後關了面闆,并未強行叫醒他們。
走廊外,秋雨細細綿綿,庭院中的紅楓,似也被浸潤化了邊角。遠方隐有幾處深色的隐隐,那是在層層雨幕遮擋之下,京外連綿不絕的群山。
阮言靜靜立在走廊上良久。
待肩頭上的被雨浸潤深色逐漸蔓延,待系統提示化為人形的能量不足的提示響了許久後,方似如夢初醒後回了房間。
将自己栽進花盆後,瑩潤翠綠的小草蜷縮着,很快便步入了夢鄉。
陸小鳳顯然無法這般悠閑。
他飛快地穿梭在雨幕中,靈活地起落于各個屋檐之上,濺起一朵朵淺淺的水花。
陸小鳳眉頭擰起,思忖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蘇夢枕重疾纏身在江湖上不是個秘密,找阮言求醫一事更是鬧得幾乎人盡皆知。
縱使他于醫術一道算不上精通,也知這般藥水的價值。卻不知蘇夢枕付出了什麼從阮言手中得到這三瓶,也不知自己要付出什麼,才能從金風細雨樓的樓主那裡得到此物。
陸小鳳想得頭疼,但他向來善于安慰自己,且素有急智,遇事總能逢兇化吉,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如此一想,也釋然許多。
回去時,花滿樓尚未入睡。暖融融的燈光下,如玉的公子披着外衣,正坐在窗邊靜靜地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