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人過來聚餐。”尤迦雲敷衍道。
姥姥接着就說:“那你躲屋子裡?出去讓我們跟同事拜個年?”
“大明星,排場多,素顔不見人的。”尤迦雲随口胡編,果然,男人的話都需要掂量着聽。
怕說多錯多,尤迦雲演着有人給他打電話了,趕忙挂斷視頻。
他一走出卧室,冷風迎面。顧栩覺得酒店的新風功能不夠管用,窗戶開了條縫在換氣,就一會兒功夫,溫度降了很多。
一部分是物理冷氣,另一部分涼飕飕的冷意是從顧栩身上而來。
顧栩站在卧室邊,擡手給尤迦雲腦袋蒙上一件外套。
“和你聚餐、素顔不見人、排場多的同事是指我?”顧栩冷聲說道。
尤迦雲扒拉下外套,略過顧栩的問題,轉而說:“蛋糕要不要先放冰箱,回來再吃?”
“你現在連我的生日蛋糕都不想吃。”顧栩往餐桌過去。
尤迦雲跟在後頭對顧栩指手畫腳,沒說話,直到顧栩回身投來視線,他才收起小動作,抿着笑說:“大過年的,今天不跟你計較,别太過分了。”
“多大程度算過分?”顧栩看尤迦雲穿上外套,伸手作勢要幫忙整理衣擺,那目光不知道往哪看,别有意味。
顧栩最後目光定在尤迦雲吃過辣後通紅的嘴唇上,問:“今天還有什麼特權?”
尤迦雲說:“你都火燒眉頭了,還要幹嘛?”
顧栩用着冷冷的一張臉,吐出一個“要”字。
尤迦雲趕緊撇開顧栩的手,把外套裹得緊緊。
蛋糕切了一塊,出門時帶上樓,送到那間更冷的總統套房裡。
許女士看上去有些微醺,眼神挺迷離的。
開了門就轉身往屋裡走,客廳茶幾有一份沒動幾口的牛排,餐廳桌上是顧栩早一小時前聯系客房服務從中餐廳訂來的,看上去也沒有動。
顧栩跟着進屋,把蛋糕放在茶幾,沒說什麼,放完就準備走。
蛋糕是尤迦雲堅持要送的,說是說,既然收了生日禮物,自然要回贈一塊蛋糕,管人吃不吃。
實際上,尤迦雲是希望借由送蛋糕,顧栩和許女士能有一些機會講開,誰在炒輿論,後續還有什麼事,最好能當面講清楚。
但顧栩壓根沒有打算問,扭頭就走。
尤迦雲站在門邊,聽見許女士出聲說:“事先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很抱拳。目前熱度已經推起來,我無法決定終止,這幾天你好好過年,暫時不要上網。”
顧栩客氣回一句:“你也好好過年,有什麼需要聯系我。”
得體的、不失風度的,母子倆十分相似。
許女士點了下頭,然後舉杯看向尤迦雲,說了聲:“我挺喜歡你的,送你一個忠告,金錢才是實實在在的财富,年輕不要把感情看得太重要。”
話好像是在對尤迦雲講的,但最後又看着顧栩,一直到他們退出房間。門關上,許女士飲盡杯中的酒,那笑容才慢慢淡下。
離開酒店往江邊走,一眼望去全是喜慶的中國紅,周圍行人很多,很熱鬧,處處洋洋溢着過年的歡愉,大多都是要去本地地标大橋那兒看無人機秀。
尤迦雲圍巾遮了半張臉,顧栩則帽子口罩齊全,于街頭擁擠的人群裡并不搶眼。
出來之前沒想到人那麼多,已經走不進最佳觀賞地段,他們找了個風不大的位置。
等無人機秀開始時,顧栩給尤迦雲看了眼手機上才收到不久的消息。
未保存号碼短信發送,簡單概括那個小孩來曆,說小孩是顧栩他爸在外面跟别人生的,被發現後接了回家,本來打算當做是顧栩爸媽的孩子養着,許女士配合了一段時間,但最後忍不了,在決定要離婚後就一直籌備如何能獲得更多資産。
尤迦雲說不出什麼看法,很難講。他擡眼看着顧栩,要講點安慰話吧,又有點别扭。
倒是顧栩先開口:“你要不要跟家裡打視頻電話,讓他們一起看?”
“可以,就是怕人太多,網絡不好。”尤迦雲說着轉回頭看遠處燈火璀璨的夜景。
顧栩說:“姥姥說過跟我媽完全相反的話。”
遠出夜空的秀進入準備時間,人群漸漸響起歡聲,尤迦雲有一下沒聽到顧栩講的話,問了聲:“什麼?”
隔着口罩聲音有點悶,顧栩說:“上次在你家,姥姥說,健康最重要,錢怎麼都賺不夠,适當放慢腳步沒關系的,要珍惜眼前。”
“我姥姥?”尤迦雲很奇怪,“她為什麼跟你說這些,我當時在哪?”
密密麻麻的無人機緩緩在夜空亮起炫光,猶如突然綻開的煙花,周圍歡呼随之湧起。
尤迦雲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手機上剛才撥出的視頻電話也被接通,在莊園裡,家人朋友一堆人臉湊在鏡頭前。
比起燈光秀,顧栩很多時候都在看尤迦雲,有時幫着扶一下尤迦雲的胳膊,擔心手機被撞飛。
漫天如星辰如煙花般的燦爛,顧栩卻沒有擡頭去看,他眼中,年味、鮮活、絢爛都從尤迦雲一人身上散發。需要擡頭仰望的,墊腳才能企及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