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在一聲“cut”之後,接着說:“恭喜趙弈珩殺青。”
片場随即響起掌聲和歡呼,他們推來蛋糕也送上鮮花。尤迦雲以往拍戲由于隻是小角色,殺青會收到鮮花,但切殺青蛋糕還是頭一回。
加上這天的拍攝裡有不少資曆很深的老演員,一起共事五六個月,大家對尤迦雲的業務能力有許多贊許。他們過去和尤迦雲擁抱,不停鼓勵尤迦雲多多拍戲。
顧栩和蔡景美後面還有戲份,前一場戲結束就匆匆忙忙去改裝換衣服,回到片場的時候,已經看到尤迦雲在一群人的簇擁裡。
“我來晚了嗎?拍大合照了嗎?”蔡景美率先跑去和尤迦雲擁抱,說着,“你殺青了,沒人陪我一起吃飯了。”
尤迦雲說:“我不介意你吃飯的時候跟我開視頻。”
“那不行,我不能看到你吃大魚大肉我吃青菜葉子。”蔡景美松開了人往後走,一邊瞥着小眼神看顧栩。
剛才過來的路上,她是碰巧和顧栩走到一道,但一路愣是沒有跟上顧栩的步伐,直到近了大門顧栩才放慢腳步,調整出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進來。
現在再一看,顧栩臉上挂着标準營業微笑,過去跟尤迦雲說“恭喜殺青”,那雙眼睛很明确地看看尤迦雲雙手,好像是在确定尤迦雲有沒有要張開雙臂的意向。
抱一下沒什麼,尤迦雲跟每一個過來跟他講“恭喜殺青”的人都擁抱了,顧栩能有什麼不同嗎?
顧栩确實比較不同。
周圍嘈雜的談笑聲仿佛變成了可以忽略的白噪音,尤迦雲隻聽見顧栩的在他耳邊說:“我會永遠記得這次的拍攝經曆。”
顧栩不像别人,不會在擁抱時關懷式的拍拍尤迦雲後背或肩膀,更像在感受餘溫一樣,很用力将尤迦雲擁進懷裡,片刻後松了手,看着尤迦雲,稍顯鄭重地說:“殺青快樂。”
片場時間緊,人員多,尤迦雲顧不及緩一緩,旁邊已經有人在cue下一個流程,拍大合照。
尤迦雲要靠邊站,還沒找到縫隙能擠,就被顧栩拉了過去,站到一塊兒。
有人提醒尤迦雲拿鮮花,拉在一起的手才松開,但等到負責拍照的人開始倒數時,尤迦雲能感受到那隻手搭上他的肩。他們都是演技不錯的演員,不想露出的神采就不會輕易被人捕捉到。
試探的舉動,手心的留戀,刻意的靠近,最後在大合照裡隻有大方又坦蕩的微笑。
尤迦雲沒有在片場久留,不好耽誤下一場的拍攝,很快就抱着他的殺青花束去卸妝。
離開基地的時候天色還早,他跟齊安一起在附近餐館吃了飯才回家,這種下了班可以放開吃飯,沒有第二天的通告,不用背詞的日子,靜下來想想,還挺不能适應的。
帶哈哈下樓溜了一圈,回來洗完了澡,順帶把家裡的衛生裡裡外外打掃一遍,最後躺沙發上一看,時間還是早。
不能适應。
不知道幹嘛。
在尤迦雲又一次拿起手機看時間,齊安打着遊戲抽空說他:“幾點了,栩哥快回來了吧?”
“你管他回沒回來。”尤迦雲說。
“不是你在等他回沒回來?”齊安說,“你在那兒發呆多久了,手機開又關開又關掉的,盯着時間吧,我理解。”
“你了不起,要不要給你頒個肢體語言大師榮譽獎章,發呆都能被你解讀那麼多。”尤迦雲換了個姿勢躺。
齊安說:“不是就不是,你攻擊性越來越強了。”
恰巧手機在這時有新消息提醒,尤迦雲瞥一眼,看到是顧栩發來的洗澡召喚,立即從沙發上彈起來。
他停在原地緩了緩,不想讓旁邊的肢體語言大師做出太多解讀,所以撈走正玩得起勁兒的哈哈,再對齊安說:“下樓遛哈哈。”
“不是遛過了?”齊安不是在質疑,是純好奇地随口問問,注意力都在遊戲上。
“一直在陽台鬧,下樓再逛一圈吧,免得被投訴擾民。”尤迦雲心虛,解釋很多,說着還轉移了談話對象,跟哈哈說,“還是老家好吧,我們很快要回家了,到時候有的是地盤讓你撒歡。”
關上門後,尤迦雲也想不明白這是在鬼鬼祟祟個什麼勁兒,抱着哈哈去敲鄰居門,一邊調整讓自己的情緒宕下來。
門一開,臉上無表情,仿佛澡堂專業洗澡二十年的冷酷洗澡工。
哪怕進到屋内,在換鞋時,顧栩給遞來一捧以紅玫瑰為主花的花束,尤迦雲也是臉色淡淡,防備地看看花又看看顧栩,問一句:“幹嘛?”
“殺青快樂。”顧栩說,“劇組有劇組送的花,這是代表我自己送的。”
尤迦雲接了過去,放到鞋櫃上,說着:“顧老師,破費了。”換上鞋子要進屋,擡眼看顧栩沒有要讓讓道的意思,又問:“你那是什麼表情。”
似笑非笑的,目光挂在尤迦雲臉上,像在端詳獵物,在看獵物下一步有什麼動作的表情,顧栩回了聲“客氣”,然後也不吭聲也不讓道。
尤迦雲也不動,就跟他僵持着。
半響,因為哈哈一直在腳邊打轉,尤迦雲先挪開了視線,若無其事一般要進屋。但顧栩不僅不繞道,還跨了一步擋到面前。
看不見獵物的動線,隻能自爆。顧栩說:“你之前每一部戲的殺青花束都是我找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