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記得了,叫——”
郝婆婆頓住了,她扭頭看向時葵:“你叫什麼來着?”
時葵張了張嘴,但還沒等她開口,一旁的老伯就打斷了她的話。
“你看吧,就跟你說了你認錯人了。”
“哎呀我隻是一下子想不起來好不拉。”郝婆婆瞪了老伯一眼,似乎是懶得再跟他争論,她拉着時葵就往前走:“囡囡,别管他。我們回家。”
時葵也不反抗,異常乖巧的被老太太拉着走。
被留在原地的汪大東:......?
“喂,阿郝!”眼看在郝婆婆那說不通,老伯無奈地轉過頭看向汪大東:“不好意思啊,這老人家這幾年每天都在這裡等他孫子,可能是人老了腦袋瓜不靈光,有時候好,有時候壞。請多多包涵啊。”
“沒關系啦沒關系啦。”汪大東擡眸望去。
黑發的少女被老婆婆拉着往前走,她臉上的神情是罕見的不知所措。
郝婆婆走着走着忽然回頭看向汪大東:“哎呦,小時我也拜托你,快點跟上來啊。”
汪大東一愣,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小時或許指的不是時間,而是姓氏。
是時葵的時。
——
郝婆婆家是有年頭的磚瓦房,盤旋着爬山虎的牆面随着時光的流逝已經變得斑駁,滿是歲月的痕迹。
時葵扶着郝婆婆坐下,然後擡起頭,郝婆婆雖然看起來有些糊塗了,但從屋内整齊幹淨的陳設顯然可以看得出來她是一個把自己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老人。
她看着屋子裡的陳設有些出神。
郝婆婆絮絮叨叨念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似乎對這個在她眼中多年不歸家的女兒頗有怨言:“囡囡啊,你要在外面闖事業我不反對,但是幹嘛這麼久都不知道回來看我這個老婆子,就這麼忙哦,真是的。”
時葵回過神:“不是啦,郝阿嬷...”
郝婆婆皺眉:“你幹嘛又叫我阿嬷。”
時葵沉默半響,她的嘴角顫了顫。
“...阿母。”
郝婆婆聞言終于笑了起來,她伸出手輕輕地捏了捏時葵的臉頰,老人的手帶着粗糙的觸感,卻又溫暖的讓人想哭。
“你現在怎麼這麼瘦?臉色看起來也好差。阿我不是說過你不管怎麼樣也要該吃飯要吃飯該睡覺就睡覺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老是這樣透支把身體弄壞了怎麼辦哦?”
“小時呢?小時不管你這樣嗎?”
“沒有啦阿母。”汪大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似乎很自然而然的把自己代入到了郝婆婆女婿的角色裡:“我每天都有很認真的在監督她吃飯啦。”
“隻是她不肯聽我的,總是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擔。”
時葵:......?
這家夥究竟在演什麼?
時葵瞪了一眼汪大東。
汪大東聳聳肩,表示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哎呦,你這個毛病怎麼還沒改,當初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你和小時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事情就應該一起承擔嘛。”郝婆婆聞言又開始訓人,但說着說着又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個性嗎?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這個人跟我一樣是個天生犟種,明知道是南牆還死命撞的全天下就隻有你了。”
汪大東深以為然,扭頭對着時葵做出了一個口型:“你聽到沒有。”
時葵的腦門上冒出了十字。
“啊嗚——!!”金毛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
郝婆婆被突然怪叫的汪大東吓了一跳:“小時你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汪大東對着郝婆婆扯出一個笑容,露出苦瓜臉一臉委屈的看向時葵。
時葵松開了死命掐着汪大東手臂的手,默默地别過頭避開汪大東的目光。
郝婆婆被這麼一打岔頓時忘了自己剛剛要說些什麼,老年人的記憶力不好,思索了片刻最後一拍手:“對了,我記得村長之前有給我麻糬,我放了好久都舍不得吃,你們好不容易回來,我去拿給你們吃。”
還沒等兩個人開口拒絕,小老太太就步伐矯健噔噔噔地離開了房間,隻留下時葵和汪大東兩個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時葵看着門外,或許是因為剛剛的事情又惹她生氣了,她又是一幅不想理他的樣子。
汪大東也隻好左看看右看看端詳起了這個屋子,順便等郝婆婆拿麻糬。
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一旁木質的沙發上放着幾幅色彩鮮豔的畫。
汪大東下意識伸出手拿起那幅畫看看,眼角餘光卻瞥見一旁的牆上似乎有幾條劃痕。
他定睛一看,那似乎是用來給孩子丈量身高的身高刻度表,上面還都寫着日期,最後一條刻度表的日期寫着2006年。
而在這些刻度旁邊都有着同一個圖案。
是一朵葵花。
汪大東扭頭看向時葵的背影,他忽然開口:“時葵,你以前認識郝婆婆嗎?”
時葵的身形微微一動。
她沉默着,最後還是沒有回答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