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堆雪人吧。”
沈淮啟睨她一眼:“不。”
甯希又說:“那你給我堆一個。”
“…………”
“先去把早飯吃了。”沈淮啟揚揚下巴。
趁着甯希吃早飯的時間,他把手套和圍巾拿下來,将人包裹的嚴嚴實實才出去。
昨夜的雪确實下得很大,踩上去咔嚓響。甯希拿着玩具鏟子和小桶自顧玩,偶爾伸手讓沈淮啟幫忙。
不出一個小時雪人就堆好,甯希想将空桶放在雪人腦袋上,奈何身高不夠,她仰着頭看向沈淮啟,後者站在一旁不為所動。
甯希扯扯他的衣角:“沈淮啟我夠不到。”
“嗯,看到了。”
“你幫我。”甯希張開手,等了好一會兒面前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沈淮啟從她手中拿走小桶:“你叫我什麼?”
“沈淮啟。”
“嗯?”
“哥!”甯希笑出聲:“好哥哥,你幫幫我吧。”
下一秒,小桶又回到甯希手中,還沒來得及疑惑,視野突然變高,她将桶罩在雪人頭上。
紅色的帽子,胡蘿蔔鼻子,紐扣眼睛。左看右看總覺得少些什麼,甯希低頭看到自己脖子的圍巾,又生出不舍得的情緒。
她擡眼看向沈淮啟。
沈淮啟:“…………”
一眼就知道她想做什麼。
“我真服了你。”歎氣歸歎氣,帶着無奈褪下圍巾挂在雪人脖子上,拿起一旁的相機咔咔幾張照片,“滿意了嗎?”
甯希重重點頭:“滿意滿意,特别滿意。”
她接過相機也想嘗試,但身高太矮,舉起相機隻拍到一張角度奇怪的沈淮啟。
那張照片模糊看不清,隻能看到照片中的人低着頭看向鏡頭後的人,眼裡帶着無奈的縱容。
回到室内,甯希脫掉濕透的鞋襪,光着腳踩在地毯上,邊走邊去掉脖子上剛才不舍得的圍巾。
身後的沈淮啟撿起掉落的手套,圍巾遞給一旁等待的阿姨。
“甯慢慢。”誰都能聽出語氣不對。
“阿嚏。”
話到嘴邊沈淮啟歎了口氣,拿起手邊的毯子披在甯希身上,又将空調溫度調高:“你不是我妹妹,你真是我祖宗。”
甯希鼻尖通紅,聽到嘲諷沒有反駁,隻是望着他傻笑。
臨近年末,期盼的寒假前還有一場考試,甯希比沈淮啟先放假,她下周就要開始期末考。上午堆完雪人,不用人催促,自己抱着書包趴在桌子上寫卷子。
遇到不會的題做上标記,全部寫完後跑到沈淮啟書房敲門,聽懂了後人也不走了,就趴在書桌對面,手撐着桌子上盯着沈淮啟寫卷子。
“幹什麼?”
甯希笑了笑:“我是監考老師。”
沈淮啟挑眉:“那你挺厲害。”
聽到這話甯希嘴角要翹到眼角。
“還沒桌子高就出來工作了。”
“……”
甯希哼了聲。
目光放在身後架子上的樂高模型,那些都是沈淮啟拼的,有些還是兩個人一起。甯希耐心不足,總是拼着拼着就犯困,睡醒後模型已經全部拼完。
自己睡覺沒有拼卻怪沈淮啟不等她,甯希坐在一旁不說話。
再後來沈淮啟就有了經驗,最後一塊一定留給這位脾氣大的祖宗拼。
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卻好像過去了很多年。
甯希掩蓋眼中的落寞。
一直到晚上,兩人才從書房出來,這一整天都沒有回房間,沒有時間去沈淮啟屋裡拿枕頭,甯希不否認有故意忘記的成分。
可她不可能一直睡在沈淮啟房間,兩個人都明白,甯希抱着粉色小枕頭一步三回頭。
沈淮啟失笑說:“在這裡等着。”
甯希點點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沈淮啟推門出去,她垂下眼眸。
“叩叩叩——”
突然響起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甯希左看右看鎖定在旁邊的牆壁——那面牆連接兩個房間。
敲擊的聲音比敲門聲沉悶,比拍打更有穿透力,卻又比敲門聲不易吵醒其他人。
幾秒後,沈淮啟出現在眼前,彎腰問:“聽到了嗎?”
甯希點點頭,不明所以。
“以後你要是害怕就敲三下。”他拉着甯希在牆邊蹲下,握着她的手:“就像這樣……”
又是三聲更清晰的敲擊。
沈淮啟說:“我聽到也會這樣回應你,你就知道我在隔壁。”
甯希的手還放在牆上,手背的溫度已經消失,她呆愣在原地,猝不及防地轉頭撞進沈淮啟的眼眸。
漆黑,深邃,明亮,似是銀河系的繁星。
她輕輕敲擊,沈淮啟的回應大概就會像剛才那般,突然又滿懷期待。
别人聽不到,這是屬于甯希自己的。
宇宙中的萬物都有屬于自己的赫茲,那是一個物種的交流,其餘人聽不到更聽不懂。
就像此刻。
甯希發出的信号隻有沈淮啟能收到,也隻有他能給出想要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