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語氣中的堅定似乎感染到了約翰。聖騎士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迅速踏上了通向地面的樓梯。
他在胸前劃了一個屬于神聖的手勢,閉上雙眼,對着石床上的神甫擡起右手臂。
有極其澄澈的純白光暈從聖騎士的指縫間滲出,這回約翰召出的聖光比之前的都要更濃郁、更有存在感,宛如溪澗流淌出的一道清美流水。
流水般的光幕随着他指尖的揮動向樓梯下方飛落而去,準确地落在哈維神甫的身體上。
在約翰行動的同時,愛麗絲也沒有閑着。就像對約翰承諾的那樣,愛麗絲站在從石床通向樓梯必經的過道上嚴陣以待。
潔淨的聖光深入聖職者款式相同的制式黑袍,約翰的臉色幾乎一瞬間就蒼白了起來,他立刻放下手,切斷了治愈神術。
聖職者在治愈神術的使用中一向很忌諱被忽然打斷,這往往會讓聖光在受治者體内橫沖直撞,失去控制的聖光就不再是能夠激發人體自身生命力的神奇能量,見識過赫爾的破壞性神術的人絕對不會認為聖光是一種單純無害的能量。
神術忽然中斷的受治者往往都會被聖光破壞血管乃至内髒,偶爾也會有很小的幾率被聖光引起的聖火直接焚燒殆盡,隻剩下一捧灰燼。
但約翰仍然切斷了神術,并且毫不猶豫。他睜開眼睛,焦急地呐喊起來:“愛麗絲小姐!小心!”
鐵鍊嘩啦啦的響聲傳入愛麗絲耳中,異變就是在這個時候忽然呈現在她的面前。
看似被緊縛在床上的哈維神甫從床上起身隻用了一個眨眼的時間,那些用來束縛他的鎖鍊在鋼鐵碰撞的聲音中一根接一根地崩斷,剩下沒斷的幾根也隻能挂在他身上。
這就是批注上寫着“不要用治愈神術”的原因?在黑袍籠罩下的身軀看起來明明相當清瘦,以至于神甫的黑袍在他身上顯得十分寬大,約翰不知道他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量,隻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遵照雇傭的約定保護愛麗絲……
沉睡已久的哈維神甫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一雙色彩猩紅、毫無人性的渾濁眼睛迎上了約翰的眼睛,讓他猛地打了個激靈。
不,他應該先彙報聖女,保證聖女知道這裡的情況……所以他應該在保證自己活下去的前提下盡可能地保護愛麗絲小姐。
約翰想要對自己大喊,動啊!你快動啊!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應該動起來,不能什麼都不做,但哈維神甫身上傳來的某種邪惡恐怖的壓迫感讓他手腳冰涼,動彈不得。
此時愛麗絲已然毫不猶豫地擲出了手裡的卷軸,然後猛然轉身,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卷軸發動的效果,三步并作兩步地踏上樓梯,一把握住僵直在那的約翰的手腕,幾乎是用拖行的把他往一樓拖拽。
“約翰先生,還跑得動嗎?”少女往日輕快的聲音此時又急又低,“無論跑不跑得動,總之現在盡可能地跟着我走。在地下室和那種能掙斷鎖鍊的怪物打隻能是自讨苦吃,我們要去開闊的地方。”
沒等約翰回答,愛麗絲又繼續道:“我們不是赫爾先生,這種時候要配合好才行。”
約翰用力眨了眨眼睛,感覺肢體終于開始聽從自己的使喚。他努力無視身後傳來的沉重地邁步聲,撲騰着雙腿跟上愛麗絲的腳步。
“很好,約翰先生,你要做好馬上我們會失去蠟燭的心理準備。帶着聖光蠟燭在霧氣中活動實在是太顯眼了。看路的事交給我。”
甫一從暗門中踏出,愛麗絲立刻向旁邊踏步,給約翰讓出足夠的活動空間。聖騎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暗門裡滾了出來。
在約翰爬起來的短暫時間裡愛麗絲迅速掃了一眼周圍,空白的一層并沒有什麼變化,通向二樓的樓梯仍然被封鎖着,他們進來的那扇門維持着打開的樣子,隐約能看到門外霧氣朦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