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在心裡發出一聲短促的笑。

她的反應太平靜了，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甚至讓系統似乎産生了微妙的不安情緒。

【宿主？】

【“難怪魔女會帶來各種各樣的災禍。”】

愛麗絲還記得她第一次知曉魔女為何物時腦海中浮現的對于魔女的形容。

如果将魔鬼作為邪惡的代名詞，戰争、瘟疫、死亡、災難會随之而來，那是說的過去的。但原本是人類的魔女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呢？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這隻能給魔女帶來更多的敵人。

但如果魔女變強所需的是大量的負面情緒，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一旦魔女意識到了這件事，如果她喪盡天良，想要主動變得更強大，那麼她就會主動制造他人的不幸，用他人的負面情緒加速魔女之心的成熟；如果她心存悲憫不願傷人，那麼她也會因為其他人的負面情緒而逐漸變強大，甚至因為自己這樣的特質而産生種種負面情緒，同樣會促進魔女之心的成熟。

以她自己的經驗而言，魔女的心并不會因為魔力的增加而變得更成熟、更堅強。

她的身體隻有十七歲，在屬于艾麗斯的那個世界，這個年紀的孩子往往還在上學，壓力普遍來自即将到來的高考和各種各樣的青春期煩惱，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離成熟有一段距離。

這個年紀的女孩如果每天被負面情緒包圍，隻要心志稍弱，結局可想而知。

她們必然會走向極端和瘋狂，即便原本是個好人，最終也會成為需要被正義打倒的反派。

而這一切隻是因為神和魔鬼的争鬥。

她忽然非常渴望知道，她面前這位男聖女變強需要什麼？隻要普通的修習就可以了嗎？

神和魔鬼的區别就在這種地方？

她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輕輕彈動了一下。

愛麗絲擡起下巴，頭一次不帶任何感情地打量着赫爾。

她的目光從他額前的碎發落向他鋒利如長劍的秀美眉毛，再向下滑，在眼尾上挑睫毛纖長的眼睛上輕輕一停，然後迅速跌落在他有些薄的、顔色淡淡的嘴唇上。

他很好看，或者說很美。她每次想起這件事都覺得自己說膩了，但每次都會這麼想。

那張妍麗若女子的面孔上一如往常，沒有什麼表情，但愛麗絲看得出他的目光并沒有明确的聚焦在某一處，是在思考些什麼。他掐在她臉上的手指也沒有用力，隻是在玩鬧。

愛麗絲在這一瞬間忽然意識到這是多麼稀奇的畫面啊，聖女和魔女在玩鬧——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本來應該是她們）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他們剛剛還半是認真地打過一架，赫爾有那麼一會氣得像河豚，但現在他居然又可以在她面前走神了。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看起來可警惕多了，而她當時還沒有任何身為魔女的實感，隻是把他作為攻略對象當成一個需要完成的任務去做。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那不對。”】愛麗絲在心裡對系統說，【“我來到這裡的時候魔女之心的成熟度是5%，而在我見到赫爾之後成熟度一下就跳到了8%，哪裡來的那麼多負面情緒？”】

後來成熟度突然漲到10%還可以用系統升級，回來後才開始更新信息來解釋，這段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可能是之前在魔獸潮襲擊小鎮時愛麗絲的情緒殘留，在那個時候才被捕捉到。你們這代聖女和魔女意外都太多了，很多事都超出了……我的認識。】

愛麗絲在接觸中已經知道自己的系統其實有點遲鈍，還經常掉線，但這句不知道還是讓她輕輕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