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付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眸泛泠光,明明滅滅,又垂眸淺思,觀茶盞白霧氤氲。
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真的很蠢,她這麼想着。
“五成。”
蕭沂臉上又恢複了不多不少的笑意。
“這麼少。”劉付面色一沉。
“待我再想想吧,虞自清是個刻闆守舊的,不太好弄。”
蕭沂聳聳肩,說着,他提步往門邊撤。
“夜色已濃,祝你好眠。”
蕭沂雙手扶門框,眉睫随意,這樣調侃着。
“慢走不送。”
劉付清泠利落轉身,隻給蕭沂留了個背影。
……
自那夜過後,劉付清泠和蕭沂再沒碰過面。
劉付日日在院中練劍,靜待入宮受賞的那天到來。
蕭沂一連幾天不見了人影,就連段洵他們都不知道他人去了哪裡。
京城一連幾場瓢潑大雨,洋洋灑灑落了好幾日。
密雨過後,豔陽逐漸毒辣。暑月蟬鳴,和風恣肆,空氣中都帶了幾分燥。
京城女子都開始消減衣物,換上輕薄窈窕的衫裙。虞錦一也不例外。
今天是進宮面聖受封賞的日子。
虞錦一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身紫藤色繡月季花紋儒裙,外罩淡色撒花煙羅衫,簪同色翠珠簪,更稱得她清麗雅淡。
虞錦一坐在進宮的馬車上,她手掀珠簾,望街上繁華急急向後退去,漸漸略過街井市集,銜壤朱門黛瓦。
馬車在柳牆宮門外停下,劉付清泠從馬車上穩步走下,靜立于殿外。
自上次離京後,這是她第三次站在這裡。
快了。
劉付清泠斂眸,雙拳攢緊。
今夜之後,便可以拿到線索了。
她從未如此期盼着夜的來臨。
“咦?阿蕪,你在外面愣着做甚?走吧,咱們一起進去。”
宋卓今日穿得正式,一身墨黑官服替他增了幾分穩重,隻是話語不顯。
宋卓拍了拍劉付清泠的肩頭,與她一同踏進這肅穆沉悶的宮殿之中。
大殿上烏泱泱站了一片官員,按朝服顔色分了三重,墨黑最為權重,朱紅其次,草綠再次。
宋卓是禦史大夫,身穿墨黑官袍,站在最前。
他手持笏闆,腰間配一象牙腰牌,拱手道:“陛下,人已到齊。”
孟相見狀,也彎腰拱道:“陛下,封賞可以開始了。”
明昭帝聽孟仲說完,方才大手一揮,黃袍翻飛于空中,帶着話語一道送出:“開始吧。”
殿旁兩側的公公夾嗓開腔,聲細且尖,
“宣,夏日賞荷宴才試魁首,虞錦一。”
“宣,夏日賞荷宴武試魁首,劉付清泠。”
語畢,劉付清泠和虞錦一方從隊伍末尾,款步走到殿中央。
兩人并排行着,神色堅定,步伐走得穩健。
待到殿前,虞錦一彎腰下跪,雙手上舉于眉間,朝下拜以敬上。
“小女虞錦一,拜見明昭帝”
而在她身側,劉付清泠依舊脊梁挺立,隻雙手合抱,雙目炯炯,正視前方。
待衆人凝神,這才發現,劉付清泠今日竟是着了一身青色騎裝,發以青玉冠束起,再無其他。
神色肅穆莊嚴,不可亵渎。
她開口,話落擲地有聲,
“介胄之士不拜,旦以軍禮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