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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阖家滅門 殿前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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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敬是敬,畢竟她要作對的人是天子,權勢滔天,皇權在上,衆人期期艾艾惋惜到最後也無一人敢為劉付清泠發聲。

除了宋卓。

宋卓是京城宋家宋承德的長子,官拜禦史大夫,也是劉付清泠自小的摯友。

宋卓低聲下氣地挨個求遍了身邊有權有勢的官家,終于有零星幾個人肯為劉付一家陳情。

“懇請陛下開恩,賜玉淵将軍一個沉冤的機會吧。”

宋卓“碰”地一聲跪地,長磕于階下。

身邊幾位友人見狀也一并跪下,彎腰拱道:“懇請陛下開恩,賜玉淵将軍一個沉冤的機會吧。”

幾人之聲合如洪鐘,震得明昭帝雙眼發暈,眉心直跳。他閉眼緩緩揉撚着眉心,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罷了,朕便給她一個機會,都退下吧。”

他實在乏了,不由得敗下陣來。

多年後,明昭帝憶起這一幕不住懊悔。

他何曾知曉,這一敗,便敗得徹徹底底,潰不成軍。

宮門外

“謝陛下仁德。”

劉付清泠顫抖着從地上站起來,許是跪得太久了,雙腿險險發軟,四肢麻木。

她如往日在軍中一般肅立,注視緊閉的宮門最後一眼。她忽得憶起十五歲受封第一次進宮時,她也曾像這樣隔着宮門期待着。

不同的是,過去的她期待的是開門進宮受封賞,而如今的她期待的是,終有一日她的鐵騎會帶頭沖鋒将這肮髒不堪的宮門踏破。

打更的人扯着嗓子叫喚,聲音渾厚有力,劉付清泠這才回神。她堅定地轉身,朝宮外走去。

天完全黑了,她一人在燈火忽微的宮道上走着,隻餘一個孤傲的影子在身後拖得很長。

……

夜濃如潑墨,一輪瑩白澄亮的月如鏡高懸。右下綴了一顆孤星,形單影隻,卻未被隐于月的光澤之下。

即似星陪月,也似月伴星。

宋卓從未見過這樣的劉付清泠。

準确來說,他從未見過這般悲怆孤凄的劉付清泠。

在他的印象中,劉付是那個性子孤高清傲,冷若霜雪,不屑與人為伍的天之驕女。

是那個顔冠四海,武定八方,巾帼無雙的玉淵将軍。

是那個偶然一笑,一瞬如冬雪與夏花共舞,光耀山河千萬朵,也令萬物黯然失色的及笄少女。

可他從未有哪一刻,見過現下這般…頹喪悲靡,不堪一擊的劉付清泠。

也是了,如今劉付府邸的變故,整個京城已無人不知,旁人尚且做不到毫無動容,更何況當事人…..

那一堆屍體在劉付家從府門口堆到府後院,駭人得緊,劉付清泠從宮裡回來後本還想住在劉付府,宋卓說什麼也不肯讓劉付再繼續待在那個鬼地方,硬生生地把她拽了出來。

從她進宋府到現在,宋卓親眼看着她一句話也不曾說,一口飯也不曾吃,就這樣眼神渙散地呆坐着,像與萬物都隔絕了。

宋卓心痛極了。

可眼下這般情形,縱使他平日裡再怎麼巧舌如簧,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蕪…”宋卓猶豫着開口。

“無事。”劉付清泠聲若霜雪,又因近日勞累的緣故,略帶有幾分沙啞。

“我想一個人坐一會,你快回去休息吧。”

說完,似是最後一絲氣力也散盡,劉付雙眼緊阖,仰頭洩力,半身倚靠在亭榭上。

宋卓嗫嚅着,幾欲開口,末了,隻剩一聲微末歎息。

他向來知道劉付清泠要強的性子,若她不願說,這世上無人能讓她開口。

除了……

她母親明南公主和她姐姐劉付清柔。

不過這兩人現已不在人世,如此這般,倒也是真的無人了。

隻是…

隻是劉付家眷未免死得太過無辜。

平頭老百姓尚且不清楚,可他官拜禦史大夫,位于三公之列,又如何能不知:

劉付一家忠君報國,光明磊落。劉付清泠的生父劉付世旭乃承武大将軍兼當朝延尉,亦是開國英輔之首,在任期間大公無私,清廉正直,是百姓人人稱贊的好官。

劉付清泠的生母玉蒼雪是玉梁皇室的明南公主,心系天下蒼生,以慈悲為懷,更遑論通敵叛國。

而這二人育下二女一子,長女劉付清柔,溫柔賢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京城四大才女之首,二女乃赫赫有名的玉淵将軍,千古難遇的巾帼英才,三子劉付清然尚小,但勝在聰明伶俐,活潑讨喜。

如此德才兼備,幸福美滿的名門世家,若不遭變故,當綿延千年,福澤百代亦不絕,而如今卻因一個誣枉虛罪盡數死在劊子手刀下。

真真是,太令人痛惜了!

想着,宋卓臉上浮起悲戚之色,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劉付清泠。眼前的少女仍舊雙目緊阖,臉色蒼白如紙,全無生氣。

無奈,宋卓隻得拂袖而去。

待腳步聲漸遠,劉付清泠于無聲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一雙潋滟眸眼尾狹長微揚,生得極美。隻是如今雙眼蒙上層層悲涼,倒顯得幾分呆闆,木讷。

眉彎若月,雙眉蹙起,似清晨山澗薄霧缭繞,茫茫一片。肌膚白如霜雪,眉目精緻似畫。

瑤光貫月,星河長明,她恍若一池月色,清明而不可及。

劉付清泠本就美得如詩如畫,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因此得了個“顔冠四海,武定八方”的美稱。她素來不愛這些噱頭,也不甚在乎。想着旁人愛說,便讓旁人說去吧,置身事外,仿佛誇得并不是她劉付清泠。

可是,這是她第一次,這麼這麼厭惡自己的一身武功,第一次這麼厭惡玉淵将軍這個頭銜。

因為她是玉淵将軍,所以她要在及笄那年與家人分别,領兵出征;因為她是玉淵将軍,所以她無法任性,與族人一同赴死;因為她是玉淵将軍,所以她無法将近在眼前的滅門仇人——明昭帝,他的腦袋砍下,以慰告劉付府逝去的英魂;因為……

劉付想着,嘴角兀自扯起一絲自嘲,空有一身武功,卻是什麼也不能做,倒真像個廢人了。

自古忠孝兩難全。

她若要做霁月光風的玉淵将軍,便無法手刃仇人,為家門報仇。

她若要做劉付一家的報仇者,便是坐實劉付府謀逆反叛的罪名。

進退維谷,她在夾縫中亦無路可走。

竟、、、是死路了嗎?

劉付清泠仰頭望月。

很奇怪,明明月光最是溫潤撫人心,她隻覺今夜的月光格外刺眼,如一方大而寬曠的明鏡。而她心中的矛盾,兩難,猶豫,不堪,迎着月光悉數顯形,避無可避。

在瑩白透亮的月光下,她的僞裝被層層剖離,毫無僞飾地裸露。似是無法面對這樣一個懦弱無能的自己,劉付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内心憤怒嘶吼,掙紮,如一方被鎖鍊囚迹的洪水猛獸。

無用的。

劉付清泠臉上浮起一抹苦笑。

她連真正怒吼釋放尚且做不到。

怎會如此啊,劉付清泠……

你太令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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