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藤原美咲注意到,在屋子裡似乎放着不少的相框,裡面是各個年齡段的江口女士,她甚至在牆上的一張照片裡看到了更加年輕的江口小姐和山田小姐,臉色平靜的坐在一張長椅上,每個人各自拿着一本本子在寫些什麼,照片裡的山田小姐看上去沒有那麼陽光,江口小姐也沒有那麼“潮流”,看上去就好像是兩個女孩子在做讀書筆記。
“坐吧,要喝啤酒嗎?”江口幸美從塑料袋中拿出了一罐啤酒。
“不,不用了。”美咲揮了揮手,然後坐了下來,沙發和它的外觀不同,格外的柔軟,美咲幾乎立刻就陷了進去,就像是一塊被沙發牢牢包裹住的土豆一樣。
看到美咲的樣子,江口幸美得意地笑了起來:“這個沙發不錯吧!這可是我整個客廳裡我最喜歡的。”一邊說一邊拉開拉環,然後自顧自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美咲等到對方啤酒咽下去之後才開口:“的确非常棒,江口女士,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跟我聊聊山田葵女士嗎?”
美咲注意到江口幸美原先還有些向上彎的迅速拉平,她問了一個不想關的問題:“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藤原美咲老老實實地回答:“寺廟對來訪者都進行了登記。”
“噢,那個啊。”然後江口女士就沉默了下來,自顧自地又開始喝起了啤酒,等到一整罐啤酒都喝完之後,她才半仰在沙發上:“我和那個人是在一個社團認識的,那是一個,詩社,所有人會一起讀自己喜歡的詩,當時我們都喜歡同樣的詩。喜歡同樣的詩人,我以為我們會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江口幸美停頓了一下。
藤原美咲接下了她的話茬“你們分道揚镳了?”
“分道揚镳,是的,這個詞可能是描述我們之間關系最好的詞,從那之後,我甚至開始讨厭她,不,單說讨厭又太過單薄,我恨她,我恨她裝模做樣的神态,恨她做作的笑容,恨她的虛僞,恨她的一切,我原本還以為我們不會再相見了,沒想到她卻率先逃進了死亡的領地。”
藤原美咲記下了一些關鍵詞,她繼續問道:“你怎麼會想到去祭拜山田葵女士,畢竟按照你的說法你們已經絕交很久了不是嗎?以及山田葵女士的骨灰盒前有人獻了一束花,是你嗎?”
江口幸美挑了一下眉頭:“花,我沒有,不過竟然還有人給她送花,看來她這兩年裝模做樣的很成功嘛。裝模做樣的女人的到了别人裝模做樣的在意。至于為什麼要去看她,我可不是想去祭拜她,我隻是想看看她現在過的有多慘。”
美咲默默聽着對方罵了一會兒,才繼續問道:“您知道山田女士有什麼仇人嘛?”
“仇人?呵,”江口幸美冷笑了一聲,“她可不會有仇人,她可是小太陽呢。一定要說仇人的話,大概就是她的父母吧,畢竟她的父母可是視對方為自己此生最大的恥辱,連帶着對和對方生下的孩子也沒辦法像愛自己其他孩子那樣愛她。啧,真可憐。”
美咲開始相信他們曾經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畢竟好朋友可以分享生活中的快樂,但隻有很好很好的朋友,才能坦然地說出生活中的痛楚。
江口女士的态度讓這個問話有些持續不下去,等到對方再次平複情緒的時候,美咲才恢複詢問:“那您對山田葵女士遇害有什麼想法,或者有什麼信息想要提供嗎?”
“沒有!”這個問題好像激怒了她,江口幸美立刻站了起來,她一把把美咲從沙發裡拉了出來,然後推向門邊,“你可以走了,你要一直賴在我家多久。我這裡不歡迎和那個虛僞女人有任何關系的人和物。”
美咲剛剛站定,勉強說了一句告辭的話:“很抱歉打擾了。”門就已經“啪”地一聲關上了,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晚離開一步,自己的鼻子就會徹底保不住了。美咲拍了拍門:“江口女士,請問我以後還能來拜訪您嘛?我暫時還有一些情況想要了解。”
“滾!”一聲怒吼從房間裡傳出,充分展示了主人不想交流的情緒。
美咲聳了聳肩:“至少今天不是一無所獲,江口幸美女士肯定知道一些東西,隻是,很顯然她不會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