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電氣二班的本田濑人。”人群中似乎有人認出了這個男人。
大學校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你可能大學四年連同學都沒有認全,也可能突然就變成全校聞名事件中的男主角,本田濑人很顯然是後者,他意識到這件事後連忙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臉。
但想來,應該會有人把他的事情告訴他剩下的女朋友們的。
警察和救護車此時也終于來了,看着警察上下來的人,藤原沒想到這次來的竟然還是目暮警官,畢竟這個案子是這樣的清晰,沒有複雜的手法,沒有各懷鬼胎的嫌疑人,甚至沒有人死掉。
藤原美咲沒有上前打擾他們,等到本田濑人被送上救護車,山村杏也坐上警車,目暮警官在問清楚情況之後準備招呼其他警員走的時候才上前打了一個招呼。
“目暮警官,這次的案子怎麼會讓你出面?”
目暮警官很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藤原美咲:“是小美咲,因為附近的小區剛剛發生了兇殺案,我剛帶着隊伍離開案發現場出來就得知這裡有人報警了,所以就索性由我來處理這件事了,對了,美咲,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考上的不是東都大學嗎?”
藤原美咲指着不遠處的帳篷:“我朋友是這所大學的學生,我們今天是來這裡參加萬聖節活動的,不同的帳篷有不同的主題,我負責的是占蔔。”
“欸,小美咲負責的竟然是占蔔嗎?”目暮警官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把美咲拉到了一邊,“那美咲,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以後還能不能升值啊。”
目暮警官現在的職位已經是“警部”,對于大部分日本警察來說,這基本已經算是職業的最高點的,但目暮警官還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未來能不能在向上升一級,升到警視的位置。
藤原美咲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想到目暮警官對自己這麼“寄予厚望”:“我這個隻能算是小孩子的玩意而已,目暮警官你也要參加嗎?”
目暮警官摸了摸帽子,雖然有點猶豫,但想到美咲在警視廳裡的名聲還是忍不住有些意動:“試一試嘛?”
“好吧。”藤原美咲搓了搓自己的頭發,因為骰子在桌子上,她現在也不方便專門去那個骰子,隻能翻了翻口袋,可她今天的口袋是切切實實地什麼都沒裝。
藤原美咲試探性地問了問目暮警官:“目暮警官,你有沒有帶硬币之類地東西,有的話給我一枚好嘛?”
目暮警官從錢包裡拿出一枚硬币:“有倒是有,你是需要幹什麼嗎?”
藤原美咲編出了個理由:“因為占蔔的話用身邊的物品占蔔會比較靈驗,再加上目暮警官你問的是仕途,那麼用代表着财運的硬币來占蔔當然是最靈驗的了。”
目暮警官成功地被藤原的這番言論說服了,遞出硬币後就一臉期待地看向藤原。
藤原美咲在心裡默念:“未來目暮警官會升職嗎?人像面就是會,字面就是不會。”
硬币在空中旋轉了幾圈,然後落在了美咲的手裡。
——字面。
美咲尴尬地笑了笑,看着一旁也在伸頭看的目暮警官,“還沒好,還沒好。”然後再次抛了一遍硬币。
——還是字面。
美咲倒吸了一口涼氣,把硬币放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馬上就好,馬上就好。”,硬币再一次落在了美咲的手上。
——再一次是字面。
美咲實在是有些尴尬,“抱歉,目暮警官,我好像沒辦法看的那麼詳細,不過隐約能夠感覺你未來的職業發展非常的順利!”
“是這樣嘛!”目暮警官笑了起來,“這樣感覺還不錯,哈哈哈,小美咲已經很厲害了,以後等巫力變得更強了,再來幫我占蔔一下什麼時候升職吧。警視廳一直有傳聞小美咲你有巫力,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目暮警官看了一眼手表:“好了,下次見面再說吧。”
藤原美咲對目暮警官揮了揮手:“目暮警官再見。”
警察走了之後,圍觀的群衆們也走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藤原美咲也坐回了帳篷裡,隊伍其實在剛剛就已經散了,但還是在大家的自發組織中恢複了,排在第一位仍然是那個貓眼男人。
藤原美咲看向自己對面的男人:“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對方依舊是那副溫和地樣子:“其實我隻是來湊熱鬧的,我也不知道應該測些什麼。”
藤原美咲提示道:“什麼都可以,學業,姻緣,财運,你能想到地都可以,或者你有什麼特别特别想知道,如果不能知道的話絕對對後悔一生的東西也行。不過說實話,我也不能保證我的答案是百分百正确的。”但美咲又補充了一句“但至少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基本都是準的。”
貓眼男人的神态沉寂了下來,這讓他看上去有些憤怒,以及憂郁,這兩個形容詞是很難同時出現形容一個人的,但藤原美咲卻覺得,此刻隻有這兩個詞是最恰當的。
因為他此刻的确就是這樣的憤怒與猶豫。
這樣靜态的畫面讓藤原美咲能夠更加輕易地注意到他的藍眼睛,日本人的眼睛都是藍色的,但美咲看着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此刻,他的眼睛顯得格外的藍,藍的讓人輕而易舉地看出裡面的痛苦。
“一個這輩子不知道答案會後悔一生的問題是嗎?”諸伏景光想了想,“我确實有這樣一個問題。”然後他就沉默了下來,藤原美咲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着那個問題。
“那麼。我想問,殺死我父母的兇手還活着嗎?”
此刻,他們幾人之間出現了一個小範圍的沉寂,藤原美咲意識道這可能是今夜最血腥的問題了,她投骰子的手都有些停頓。
她的那些顧慮再次湧上了心頭:“超能力所給出的答案一定是正确的嗎?當它被我運用在解題上時,即使錯誤,那也無傷大雅,但如果運用在推理上呢?如果我給出的答案将直接和生命挂鈎,那我能夠承擔的了那樣的責任嗎?”
但最後她還是扔出了骰子,點數一。
“是。”
“這樣啊,”諸伏景光的語速很慢,在藤原美咲沒出聲之前,他不知道應該希望她告訴自己那個犯人是死了,還是希望她告訴自己,那個兇手,那個害死自己父母,讓自己和哥哥從那以後變成孤兒的兇手仍然活在世上。
但在聽到那個答案之後,諸伏景光的腦海中出現了短暫地茫然,他聽到有自己地聲音從胸腔中傳出來,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
——那是我自己在說話。
“知道這個就夠了。”諸伏景光聽到那聲音在說。
美咲問道,“你不用知道其他的了嗎?”畢竟今夜所有人在知道她的“準确性”之後都竭力用光了所有的機會,“算上你之前給别人的一次,你還可以再問一個問題。”
諸伏景光從那種茫然中清醒了過來:“不用了。”他搖了搖頭“已經夠了,我知道他還活着就夠了,我會找到他,抓住他為我的父母報仇。”
“這樣啊。”藤原美咲慌了一下骰子,點數三,“那麼,我送你一個答案好了,你會成功的,你心裡所想要辦成的那件事會成功的。”
諸伏景光露出了今晚最燦爛的笑容:“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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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諸伏景光後面的是一個金發男子,看他的膚色應該是個混血兒。
那個金發男子有些不屑地看向美咲“我剛剛已經觀察過你了,雖然你的手法非常的花哨,但是你每次占蔔的手勢都不一樣,占蔔的時候有時候焚香,有的時候又不焚,而真正你每次都會做的事情就是在最後拍一下桌子,讓被你藏在這束花後面的骰子震動起來。有的時候,你甚至直接上手擲骰子,我想觀察到這一步,一切都顯得很明确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