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鶴眠笑着湊上前,“這位公子怎麼稱呼?在下柳鶴眠,初次見面時便覺得我們定是同道中人。”
敢同扶光如此攀談的人,倒是少見。
孟姝在一旁憋笑,不料扶光看了她一眼,對上眼神後,她倒是不怵,反而朝他得意地揚了揚眉。
扶光沒理她,彼時身旁有太監路過,朝他拱手問好:“扶公子。”
“原來你姓扶?”柳鶴眠道。
孟姝輕咳了咳,拍了拍柳鶴眠的肩。其實這個家夥,也并不是什麼惡人。
“我叫孟姝,他是扶光,我們是進宮為貴妃娘娘治病的醫者。”
原來如此。柳鶴眠笑道:“那這樣看來,我們還能共事一段時間。”
孟姝訝異:“你要留在昭華宮?”
原來他領命入宮除祟,不僅要在昭華宮做法,聽柳鶴眠說,接下來的幾日還要去往各宮,于初七為宮内做一場大法事。
“可你又不會驅邪,倒時候如何交差?”孟姝雙手環胸,翹首以待地看向他。
這倒是個問題,不過他早已準備好了。
柳鶴眠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自己的布包,“我雖不會驅邪,可我會看風水,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更是不在話下,就連算命都略通一二,倒時候再做做樣子不就好了,反正他們也看不出來。”
說着,他還朝扶光抛了個眼神,“隻要你們不說,保證沒人知道!”
原來他這麼厲害?孟姝輕笑:“既然如此,你費盡心思進宮做什麼?”
“自然是為了銀子了。”柳鶴眠理直氣壯。
甯宣帝出手闊綽,揮揮灑灑便是賞金百兩,若非柳鶴眠兜内實在窘迫,他也不會出此下策,冒着殺頭的風險。
原來如此。孟姝笑着搖了搖頭,跟着扶光一同踏入了内殿中,柳鶴眠緊随其後。
這還是柳鶴眠第一次正式拜見樓璇蘭。
許是皇恩雨露,樓璇蘭今日竟沒在屏風後接見,而是坐在了内殿的青鸾凰座上,待柳鶴眠向她請安後,便笑着讓崔九賜座。
可盡管她極力掩飾,孟姝還是瞧出了一絲不對勁,這種神情自方才柳鶴眠做法時樓璇蘭便有過。
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甯宣帝偏愛貴妃是後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照理說,身為皇妃,能得陛下如此殊榮,哪怕不歡喜,也不可能露出此等愁容……
難不成是甯宣帝與樓璇蘭之間發生了什麼?
孟姝垂下的眼眸一閃,說來也奇怪,昭華宮上下都說樓璇蘭有多得寵,可自她入宮幾日來,卻未曾見過甯宣帝親自來看貴妃。
身旁的柳鶴眠笑了笑,接過宮女遞上的茶水,旋即眼珠一轉,不露痕迹地打量四周。
過了一會,他似發現了什麼,暗戳戳的點了點孟姝,低聲道:“這殿裡玉石金器,都是上好的西域提供,想來這位貴妃娘娘真真受寵 。”
孟姝聞言,擡眸看了一番,她知曉樓璇蘭平日所用器具定是不俗,隻是沒想到如此稀罕,每年西域所供的珠寶玉石不過寥寥,如此珍寶,樓璇蘭竟數不勝數。
崔九見柳鶴眠和孟姝正在低聲說些什麼,還以為是哪裡伺候不妥當的地方,問道:“孟姑娘和柳大師可是有何吩咐?”
孟姝笑着回應:“沒什麼,隻是見娘娘的這尊金鸾擺件很是貴氣不俗,這便眼饞多看了幾眼。”
樓璇蘭聽她提起這些,稍稍打起了精神。
“本宮母國地處西域,富産珠寶玉石,這些東西,一些是來時所帶,剩下的,便是陛下賞賜。”
“當年陛下喜好珍寶,多有西域商隊進京進貢,其中最有名的那支隊伍名喚‘大漠明珠’,就來自樓蘭,為首的領路人叫做秦阿蒙,是陛下的座上賓。”她笑了笑,似在回憶,神情美好。
一聽到“秦阿蒙”三字,孟姝瞬間警惕起來,扶光面色淡定的靜靜傾聽間,眼底悄無聲息地劃過一道暗芒。
“說來也怪,這些年的西域商隊倒是少了不少,就連那支‘大漠明珠’都杳無音信了。”樓璇蘭道。
“那秦阿蒙不過是一商人,究竟有何能耐,竟能得陛下如此青睐?”孟姝順勢抛問。
樓璇蘭聽了,卻笑着搖搖頭:“不一樣,秦阿蒙商隊所帶的珠寶玉石,遠比其他的玉石成色更好,在陽光下還隐隐泛着紅絮,西域人都将其喚作‘紅絲玉’,陛下一開始也是青睐于此玉。”
“原是如此,孟姝倒是跟着娘娘開了眼界。”她笑着拱手。
說到玉石,樓璇蘭難得興緻高了起來,話匣一開,正要再說什麼時,突然感到頭腦發昏,臉色一白。
“娘娘,沒事吧娘娘!”崔九急忙攙扶道。
孟姝見了,知樓璇蘭情況不妙,連忙起身,上前幫着崔九将樓璇蘭扶往寝殿,走之前還特地給扶光留了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