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衛都清醒着,一人輕傷,一人重傷,好好養傷即可恢複。但最後一個,傷太重了,腳經都被挑斷了,從肩到胸口的一刀深可見骨,其他還有大大小小的創傷,現在還活着都算是老天保佑了。”
聞言,少珏眉頭緊皺,想了想,先讓平叔安排幾個身手不錯的,跟着她一起去看看。
“咚——咚”
打開門,便直接對上戒備警惕的兩人,這兩人一人席地倚坐在床尾,一人持劍駐守床頭,如今這身體狀況,卻還是要将床上那人保護的嚴絲合縫。
少珏步伐沉穩的走進房内,沒有在意落在自己身上審視的視線,衣裙輕撫,坐在離他們三人有一定距離的案幾旁邊。
看着少珏的舉動,何緣何故不見一絲放松,兩人嚴肅的看着明顯是主事者的容貌出衆的年幼女娘,等着她接下來的舉動。
少珏的眼眸看似清澈見底好拿捏,實際謹慎冷靜,每一步都有成算,她望着一站一坐的兩人,想了想,直接開門見山。
“現下你們的狀态,要想都平安,隻有兩個選擇,一說服我,讓我想辦法保下你們主子的命;二是我直接給你們丢官府去,你們想怎麼選?”
何緣、何故相視一眼,不言語。
少珏看着他們沉默的模樣,秀眉緊蹙,手微微擡起,原本想要讓平叔将人帶走,但最後還是因着他們給人的感覺酷似阿起阿飛,少珏決定還是不能太過草率。
她的手指微微摩挲着衣袖,“隻一個問題,都說肖世子對新婦是一見鐘情,二見傾心,你們蜀地的人對其是怎麼看的?這位娘子當真絕色?”
何故看了一眼何緣,少珏的視線也随之落在他的身上。
她注意到他眉目間幾乎不可察的微動,若不是她的目力較好,也發現不了這一點點痕迹。
何緣面無表情,聲音帶着冷意,“不過利用。”
少珏的眼睫微顫,她望着緊握佩劍、站姿防備的男子,視線帶着無形的壓迫感,“看來你們不是肖家的人,所以你們是戾帝的人還是白蓮教的?”
何緣皺了皺眉,飛快的回答道:“都不是。”
“你說不是,我憑什麼信你。”少珏步步緊逼。
“随你信或不信,你要報官便報。”
“你什麼态度。”趙市在旁憤然維護少珏。
少珏搖搖頭,擡手示意無礙。
這些人心理防備極重,卻不傷人,也不怕官,那要想撬開他們的嘴的話……
她思忖片刻,将随身攜帶的荷包打開,從中拿出一個玉牌。
那玉牌雕刻精湛,瑩潔透亮,花紋繁瑣,不用近看,都明顯可以看出由花紋組成的“淩”字。
看到少珏手中的玉牌,何緣的瞳孔微縮,“這是?!你是淩将軍的什麼人?”
何故也詫異的坐直了身體,眼神直直的望着少珏。
身旁的幾個大漢見狀,也偷偷在少珏的背後用眼神交流。
少珏心裡十分無奈,她就知道把這個拿出來會變成這樣子。
不過看他們的反應卻是略微放松了,這人應當是沒有救錯,就看身份麻不麻煩了。
少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們,“你們到底是哪家的人,如今蜀地戰火已起,陛下令淩不疑去平叛,這出發都沒有多久,你們就傷重至此嗎?”
“别跟我說,你們不是從蜀地出來的。”
何緣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看少珏身側的幾人。
少珏深吸口氣,側首示意平叔他們先出去。
“女公子……”平叔欲言又止,但在少珏的眼神堅持下,還是一步一回首的出去了。
趙市守在門口問李平,“女公子雖然聰慧,但也是一介女子,對上身手敏捷的男子,還是不敵啊,怎麼能讓女公子一個人呆在裡面呢!”
李平心裡也在打鼓,但最後他還是選擇相信少珏的判斷,“女公子自有她的打算,先等等吧。”
何緣見幾人都出去了,向前幾步,走到少珏面前,抱拳行禮。
“何緣見過女公子。”
少珏的脊背瞬間挺直,身體向前微傾,一向軟和平緩的聲音拔高了幾分,“你姓何?!”
“是。”何緣沉穩的回答道。
聽見他回答的少珏,将一直攥在手中的藥放下。
随即目光落在平躺在木床上的男子身上,她不假思索的快速起身,走至床榻邊。
剛剛她不曾注意此人的面貌,現在仔細一看,眉眼間分明跟當初她不小心撞到的小娘子有幾分相像。
少珏對他的身份心裡隐隐有了猜測。
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何緣,主動向他說出自己的身份,“我是程校尉之女,程家五娘。”
“多謝程五娘子救命之恩。”何緣何故再次行禮。
少珏微微搖頭,示意不用多禮,“抱歉,剛剛多有得罪。”
“女公子也是謹慎起見。”
“所以馮翊郡如今到底是有慘烈,你們家公子都傷重至此,那何家其他人呢?馮翊郡的百姓呢?”
少珏看着何緣回避的眼神,也意識到什麼,心沉了下去,她的唇部翕張,有些退縮,不想再問下去了。
房間内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