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的手指扶着白色的繃帶一圈一圈纏繞在男子精壯的臂膀上固定好,再打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程少珏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情況。
明明是拉着這人去讓大夫包紮,怎麼現在變成自己給他包紮了。
在一旁默默站在角落的梁邱兄弟深藏功與名。
淩不疑正襟危坐,感受到少女手如柔荑,随着包紮的動作一次次劃過他的皮膚,他的喉結不由地滾動了兩下,睫毛輕顫,身側的手慢慢握緊。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的姣好的面容,眼神深邃又暗沉,目光灼灼。
但程少珏怎麼會察覺不到某人灼熱的目光,隻是不想理會罷了,實在是無法再忽視後,她沒好氣的瞪了淩不疑一眼,“看什麼,不疼嗎?”
淩不疑一怔,然後低低笑了一聲,“不疼。”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習慣了。”
程少珏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不由地一頓,微微偏頭,她的視線落在男子的刀劍傷口交錯的身體上,一點點慢慢上移,與他深邃平靜的眼眸對上。
程少珏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垂下眼簾,放緩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的仔細的為這人上好藥,妥帖的将傷口包紮好。
隻是她呼吸間總帶着幾份沉重的意味。
淩不疑看着程少珏手腳麻利的收拾着紗布、藥瓶,将所有的物品規整到藥箱中,似是起身準備離開了,他的手倏然握住程少珏的手腕。
淩不疑沒有用多大力,似乎是怕在瓷白的皮膚上留下哪怕一點點傷痕。
少珏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怔,不過看見他眉宇間殘留的疲憊,終究是沒有将手挪開。
淩不疑輕輕地摩挲着手指下細膩的皮膚,竟是久違的放松,什麼都沒有想,難得的放空了大腦。
程少珏見好一會兒都不見淩不疑放手,周邊還有不少人在,便輕輕的動了動自己的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淩不疑感受到手裡的動靜,卻還是不想放開。
程少珏都要氣笑了,這人可真是。
“行了啊,你的傷還想不想好了,我這還要給你去煎藥呢!”
淩不疑擡眸看着嬌俏的女娘,又獲得一記瞪眼,這才不情不願的松開手,不過……
“阿飛。”他淡淡的吩咐道。
“是,少主公。”
阿飛趕緊上前麻利地接過程少珏手中的藥箱,就準備跟着給他家未來的少女君打下手去了。
他們前腳剛走出去,後腳某個人便潇灑穿衣起身,處理起戰後事宜,完全沒有剛才的疲憊之态。
***
後屋
程少珏小心翼翼地将藥爐中的藥液倒入碗中,正想給淩不疑送過去,一回頭就看到自己阿姊看着自己笑得不懷好意。
暗自翻了個白眼。
轉頭便将碗遞給了一旁的阿飛,讓他給自己少主公送過去。
阿飛頓時成了苦瓜臉,走的時候還是兩個人,回去就隻剩自己一個人,少主公怕是又要賞自己幾軍棍了。
他走之前還對着程少珏欲言又止,但看着兩姊妹像是要說是私事,遲疑半刻,還是邁着沉重的步伐,給少主公送藥去了。
少珏倒是沒有注意到那麼多,隻是無奈的看着自家的阿姊。
“嘿嘿,我就說剛剛我想幫忙,怎麼總是被那位淩将軍拿話岔開呢,還一個勁兒的想将我打發走,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程少商湊到少珏面前來,臉上的揶揄之色濃郁,“那句老話怎麼說來着,英雄難過美人關哪!”
“咳咳——行啦,别鬧我了。”程少珏臉上有些發燙,看着少商臉上不減反增的笑意,卻還是沒有忍住,與少商打鬧了起來。
在半響的歡聲笑語過後,兩姊妹都有些氣喘籲籲,原本熱鬧的屋子,也漸漸消聲。
程少商看着少珏坐在小馬紮上,背靠門闆,慢慢沉靜下來,她不由地拉着小闆凳靠過去,手貼手,緊緊的挨着少珏。
“姌姌,你在想什麼?”她開口問道,“是在想淩将軍嗎?”
“……說來也奇怪,明明與他并沒有見過幾面,卻好像認識許久一般。”程少珏似是喃喃自語,“或許是每一次見面都很印象深刻吧。”
“淩——不——疑,淩不疑啊……”程少珏輕聲念着他的名字。
一旁的程少商看着以往澄澈的眼眸,如今思慮萬千,也不知如何開口,隻能默默陪着她的身邊。
“阿姊,淩不疑這個名字不隻是代表一個對我好的人,還代表着更多,從他身上的傷疤就可以看出來,這個人擁有許多,也背負着許多……”
“姌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