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等什麼人?……”
張松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馬蹄奔馳而來的聲音,似是從城東的方向傳來,隐隐還有打殺嘶吼聲。
這是?!難道說……
他顧不上詢問程小妹的話,簡單囑咐兩句,叫她在院子裡藏好,就準備朝來人的方向趕去,剛走一兩步,他想到程小妹剛剛的表現,還是猶豫着回頭将她帶上。
剛剛兵士還在追趕她,現在放她一個人在這裡守着,着實不放心。隻能先帶着,盡量走僻靜小路,遠遠的探探虛實後,再做打算。
張松抱起小妹,小心四處打量着,一路躲躲藏藏,來到一個糧倉的後門,聽聲音,正門便是那打殺聲聚集的地方。
兩人悄悄地摸進店裡,張松将小妹推進桌下,示意她不要說話,他挨着身子靠近臨街的窗戶,打開一條細縫,向外望去。
隻見那如磐石屹立的身影高坐在駿馬之上,那人面容冷峻,殺氣逼人,正是快馬奔襲而來的淩不疑。
淩不疑看着沿路被樊昌帶兵大肆掠奪的屋舍,四處逃亡的百姓,殺氣更甚,面上更是陰沉似墨。
如此視百姓如草芥,肆意欺壓,這些人也不必再留了。
淩不疑擡手做了幾個手勢,他身邊的黑甲衛整齊有序的向四周擴散,遇見反叛者直接誅殺,看見還有搶奪财寶欺淩婦女者更是不用留情面。
沒一會兒,他周遭清理出一大片區域,這時就聽見有人在喊他。
他往那邊瞥去,隻見張松抱着程小妹向他跑過來,不過直到張松走近,他才看清張松的樣子,不由地眉頭緊皺,這是派去護衛她的人,怎麼會在這兒?
淩不疑的目光如炬,一言不發等着張松解釋,面上不顯,心裡卻忍不住的打鼓。
好在張松沒有讓淩不疑等太久,“請少主公責罰,屬下是奉程五娘子的令,來為骅縣傳遞消息的,卻沒想,我到時城門已破,程縣令殉職。”
聽着這話,淩不疑的眉頭沒松,反而更加緊縮,“她是怎麼知道骅縣要被攻打的?她人呢?”
張松一臉詫異的看着淩不疑,“少主公,沒有接到程五娘子的消息嗎?您那邊五娘子也是派人去求援了的。”
“求援?怎麼回事?”
“臨近清縣,程止大人突然帶侍從離去,沒一會兒剩餘的人便碰到山匪,我等被迫出手後發現那些人身手像是軍中的招式,五娘子猜測是兵士假扮,便決定去獵屋暫避,讓我趕來骅縣傳信,另一人求援,他可能是與您錯過了。”
淩不疑的手攥成拳頭,以往不近人情的他,此時用力閉了閉眼,握着缰繩的手因為過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節。
周遭一片安靜,張松也在等待着少主公的命令,倒是她懷中的程小妹看着淩不疑威嚴的樣子,怯生生的開口問道:“阿叔,是新上任的阿叔嗎?”
淩不疑睜眼看向她,程小妹不由地向張松的懷裡靠了靠,猶豫再三,她還是将懷中深處的盒子拿出來,打開遞出去,交給淩不疑。她想,這個阿叔既然在救骅縣的百姓,那應不是壞人,應該可以幫她把東西交給程家阿叔的。
淩不疑看着遞給自己的印鑒一怔,目光從木盒上猛地轉到程小妹身上,目光如刃,吓得程小妹一跳。
“你是程縣令的孫女。”他的語氣肯定。
程小妹點點頭,她的聲音哽咽,“大父說,讓我把這個交給程家阿叔,跟他說,骅縣的百姓就交給他了。”
淩不疑看向張松,張松反應,回答道:“确實是程止大人來骅縣赴任。”
他接過印信後,讓張松好好照顧程小妹,随後讓阿起帶一隊人去護程家安全,他自己卻朝着城東的方向奔去,按照張松的說法,城北城西沒有,城南是自己來的方向,那樊昌定是在城東。
他知道是對不住程少珏,但是若是樊昌不除,更是危害百姓,所以,少珏,原諒我的選擇,這也可能是我以後大多數的選擇,你安排人求援,卻不要求我一定去,是不是也是猜到我的想法了呢。
幾番周折,淩不疑将樊昌攔截在,城東城門口處,但他命人綁了不少骅縣百姓擋在身前,甚至将一名孩童綁在自己的身前,逼迫淩不疑放人,淩不疑面沉如墨,卻還是讓擡手示意。
沒能去救少珏,還讓樊昌逃走,他緊咬着牙根,都來不及憎惡自己的無能,緊急安排好後續的事情後,又翻身上馬,使勁一扯缰繩,将馬頭調轉,駿馬被用力一拽,嘶鳴聲陣陣,卻不敢反抗身上之人的命令,它能感受到,自己主人傳來愈發濃烈的殺氣。
“一隊人跟我走,其他人繼續追拿樊昌及其逆黨。”話音剛落,那駿馬便揚蹄而去,身後的兵士緊随其後。
淩不疑神情緊繃,不停地催促着身下的馬匹,朝那個方向飛速狂奔,身後激起的塵土久久不能落下。
看過骅縣的慘狀後,他都不敢想象若是程少珏沒能等到他,會發生什麼。
他隻恨身下的馬匹不夠快,隻恨自己得到消息太遲,若是早一點知曉,哪怕不能親自前往,但至少也可以早點安排人過去。
但最恨的卻是自己如今不在她的身旁。
你可一定要等我,少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