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珏沒有回答她,蔥白幹淨的手指提起茶壺為少商斟上一杯茶,再将茶幾下的果脯拿出來仔細為她擺好。
少商也不與她客氣,一屁股坐在軟榻上,就開始吃喝起來,也不在意她有沒有回答自己。
“對了,我跟你說件事,那天在萬府,我仔細研究了一下那危橋後,想到一個好主意,嘿嘿!”少商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少珏也眼角彎彎,沖她展顔,然後趁她不注意,伸出手指重重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哎喲——姌姌,幹嘛呀?”少珏捂住腦門,撅嘴嚷道。
少珏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慢慢品嘗,沒好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先等等。”
“還等什麼啊,馬上就到萬府喬遷宴了。”
少珏望向屋外的銀葉樹,話語不快不慢,“等一個人的消息。”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在程少商最後快忍不住的時候,這消息終于還是趕在萬府喬遷宴前夕送到程程少珏手上。
送信的是他的另一個貼身護衛阿飛,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穿過重重防衛,找到少珏的屋外的。
不過接到消息的兩姊妹,第二日卻偶感風寒,并沒有去參加萬府的喬遷宴,也正正好錯過了,萬府的一場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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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府
負責看管危橋的仆從在下首跪着禀告:“本來橋下沒有牌子的,是後來有一位眼生的侍衛,跟管事提議的,管事覺得有道理,就安排放了一個提示牌。”
萬老夫人任由身後的老婦揉捏着肩膀,聽完下方仆從的禀告,渾濁的眼眸閃過精明,“看來啊,還是那句老話,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身後的老婦動作不停,卻疑惑的開口:“老夫人,您怎麼這麼說?”
萬老夫人卻笑而不答,次日卻安排貼身的婢女去了程府。
有些事還是要敲打敲打那小女娘,不能因為有人為她善後,便随性而為,正是因為淩不疑有權更有心,她才更要謹言慎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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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九骓堂常客的程少珏再次跪在蕭元漪面前。
蕭元漪的聲音包含怒氣:“你看看,萬老夫人不是個糊塗的人,你還想在她面前耍小心思,老實交待,你與那淩不疑到底是如何認識的?怎會如此熟稔,他還幫你去折騰那裕昌郡主?”
程少珏倒是面色如常,很是淡定的開口:“也就見過四五次面吧,不是很熟。”
“不是很熟,他就為你幹出這事?”蕭元漪聲音越說越大。
藏在門外的程父和程少商倆父女相視一眼,都不由地向屋裡望去。
蕭母瞧着門外的兩個腦袋,沒好氣道:“你們倆個也給我進來。”
兩人讪讪笑着走進來,默契的為少珏開脫着,一個說少珏久居院中,甚少出門;一個說那淩不疑行事古怪,随心而為。
一旁的少珏垂首低眉,卻暗暗偷笑。而蕭母的面色倒是因着這兩人的解釋稍稍好轉一點,也是,二人交際甚少,怎會有過深的牽扯。
蕭母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珏,思慮再三,最後還是開口道:“這事,既然萬府遞了話過來,那你也得表個态,正好,你們三叔父即将上任,你們倆便一同随他去吧,也去外面多看看。”
聞言,本來一臉淡然的少珏有些詫異的擡起頭看向蕭母,上任?去外面看看?我和少商可以出遠門看看了嗎?
回過神,少珏連忙應聲答是,随即迫不及待帶着少商就回屋收拾去了。
蕭元漪和程始看着兩人開心興奮的背影,心裡也有說不出的滋味,他們的孩子竟然這般想要離開家裡,這般向往外面。
另一邊,淩不疑接到護衛的消息,才知道程少珏居然被‘發配’了出去,他眉間褶皺,一手撐額,心中有些郁郁,還是他沒有安排好,他思索着,是不是應該送個賠禮過去?聽說她喜歡學醫,不知道庫房裡有沒有她喜歡的,要好好挑一挑。
不過,淩不疑突然想到今上近期會巡視蜀地的事情,他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心底本來欲與她相見的期待也慢慢消散,随即而來的是沉寂已久的郁色。
是啊,現在的他怎麼還能顧得上程少珏呢,他還有一定要做的事,有拼上己身所有也要達成的事要做,為了它,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像他這樣的人,如何能與人坦誠以待,如何能讓人交心呢,隻不過是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