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不疑手指間摩挲着,眸底深色暗沉,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漫不經心的問道:“他可有任何産業?”
“他在城中倒是有幾間鋪子,但他不是做生意的料,虧了個底朝天,上半年他還托人想把鋪子盤出去,但後來,非但沒把鋪子盤出去,反倒有餘錢有多開了幾家鋪子。”
鋪子?一旁的梁邱飛好似想起什麼,又有些記不清的撓撓頭,最後靈光一閃,終于想起來了。
他插嘴說了一句,“之前在程家的探子好像曾經傳回來消息,說程五娘子似乎有盤鋪開店的打算呢,就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鋪子。”
聽到這話,淩不疑覺得有些好笑,怎會如此巧呢,嘴邊不由地噙着一抹笑意,他想着既然肖世子也是要将鋪子盤出去,自己不如幫他找個好買家。
“命人去給肖世子的鋪子找盡麻煩,定要斷了他們的财路,闊綽慣了的人,是忍不住清苦的。”
淩不疑仔細安排着“如果他準備将鋪子盤出去,就找機會接過來,然後想辦法送到她手上去,不用格外優待,正常價就行,不然她不會收的。”
“不過鋪子盤出去也堵不住,某人大手大腳的花銷,他定會再铤而走險,一旦他聯系下家,我們就有機會找出背後之人。”
正說着,梁邱起喃喃道:“那不是程家的馬車嗎?”
聞言,淩不疑回頭望去,正好對上少珏對着路邊小攤垂涎三尺的眼神,不免有些好笑,有些人辦事沉穩老練,實際上也還是個小姑娘,也不知之前吃了多少苦,才讓她成長如此。
看着她們的馬車停下,三位風格迥異的女公子緩步下來,有娴靜溫和的,有明媚活潑的,但他的目光隻落在了最後那位清麗脫俗的身影上,讓他本來想要離去的步伐不由地停下。
程少珏剛剛下馬車,結果一個不留神,自己那麼大的一個阿姊被一個男子拐跑了,隻留下她與堂姊面面相觑。
這是什麼情況?剛剛那是袁善見公子的書童吧,怎麼會無緣無故尋嫋嫋?
程少珏用眼神示意程姎,她也是有些落寞的搖搖頭,随後便強打起精神,準備進店為裕昌郡主選禮,少珏不知所以然,默默的跟在後面,時不時給一點意見。
“铮——铮——”
少珏被這聲音吸引,與堂姊打了個招呼,便聞聲尋去。不遠處的淩不疑看見她隻帶着一名女婢出門,便帶着阿起跟了上去。
她走了沒有多久,就來到一間百寶閣,站在門口向内望了望,發現那聲音是一位公子在挑選樂器時的試音,少珏不知道他的技法好不好,但她覺得那樂器的聲音格外吸引她,就是不知道那個樂器叫什麼?
“那是瑟,琴瑟的瑟。”
耳邊響起回答,少珏才發現剛剛自己不知不覺将心中話說了出來,而為她解惑的人竟然是他。
淩不疑站在少珏的身旁,距離不遠不近,既不會唐突佳人,也不會讓人看不清的容貌。
他的聲音既輕且微,像是怕驚動什麼,“女公子可是喜歡那瑟器。”
少珏毫不掩飾的點點頭,眼底泛着笑意,“嗯,這個聲音我很喜歡。”
“既然如此……”淩不疑向阿起示意,梁邱起上前去與掌櫃交涉,似是要買了那瑟。
少珏看着這情形有些不知所措,這個人不會是要買來送她的吧,無功不受祿,更何況他救過自己,要送禮,難道不是應該自己向他遞上謝禮嗎?
“哎——這……”她阻止不及,隻看着那人将瑟接過來遞給她。
“之前多謝女公子幫忙,這是謝禮,也是見面禮。”
謝禮?少珏想到什麼,她看向他的眼睛,清澈靈動的眼眸與深沉的墨瞳對視,她怔了怔,似是想通了什麼,半晌,她慢慢彎腰與他行禮。
“之前的事多謝淩将軍不再追究,還有上次也多謝将軍救助,不過這謝禮,我受之有愧,明明是我該向淩将軍遞上謝禮的,改日若将軍有需,小女自當盡力相幫。”
話音剛落,程少珏輕輕撫身後便轉身離去,有恩是有恩,但是畢竟不相熟,男子的送的東西盡量還是不要接,以免家中有人又要生氣。
淩不疑看着她的身影,側頭看向阿起,并将手中的樂器遞給他,阿起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追了上去,将瑟器塞給少珏身後的茯苓,随後離去,那步子走的飛快,像是有什麼在追他似的。
茯苓捧着樂器,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家女公子,少珏歎了口氣,望着那走得黑袍翻滾的背影,心想這人情可越欠越多,最後還是讓茯苓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