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燈節，街兩旁的鋪中正點起暈黃的燈火，酒樓茶肆人滿為患，不遠的長街遊人如織，彩繪的紙燈如繁星般星星點點，熠熠生輝。

“籲——”幾輛馬車慢慢停穩，程父帶着程母最疼愛的三弟程止一起将女眷扶下馬車，後面的三姐妹倒是自己迫不及待先下了馬車。

程姎今日穿着皆是蕭母一手操辦，而少商與少珏兩人倒是由三叔母給的料子新裁制的衣裳，隻不過一人着蜀錦，一人着雲绫錦。

少珏自己選了水綠色的雲绫錦，泛着銀白色的暗紋，襯的少女面色如玉，肌膚賽雪，秀眸似秋水般明澈，整個人顯得清麗脫俗。而少商身着紅色蜀錦，明媚嬌俏，再加上溫婉純淨的程姎。

三位各有不俗的少女剛下馬車，就不知吸引了多少好兒郎的暗暗探來的目光。

“哎喲——這大燈籠哦！哎喲——哎喲———前面還有刷流星的嘞。”程母的大嗓門尤為的突出，“走走走，大郎三郎，咱們上那邊去逛逛。”

少商看着也是十分的興奮，她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來上元節。“姌姌，堂姊，你們快看那兒，好厲害！”

蕭母與三夫人走至她們身邊，看見少商吵吵嚷嚷的樣子，不虞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打量的少商背後發涼，她悄悄地用餘光瞅着蕭母，默默的将自己的身子藏在少珏的後面。

程少珏面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澄淨的眼瞳中映着星光點點，絲毫不被身旁的人的眼神所影響，靜靜的欣賞着漫天華彩。

一旁的三夫人似一個不經意間插進二人中間，“姒婦，你看，嫋嫋與姌姌今日是否格外好看。”

蕭夫人瞥她一眼，“娣婦，你隻給嫋嫋與姌姌，卻不給姎姎，這不是厚此薄彼嗎？”

“欸——這可是家慈大壽時得的賀禮，隻得這兩幅，想多給也沒有。”三夫人雙手一攤，着實無奈啊。

蕭元漪不再與三夫人多說，走到姎姎面前，親熱的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原本嚴肅的面容轉變成和藹可親。

“姎姎，之前你一直在葛家，這是第一次來都城的上元節燈會吧，大伯母這就帶你到處去逛逛，前面可熱鬧了。”

本來與少珏手挽手親親密密貼在一起看熱鬧的程少商，瞧着這一幕，有些走神，連身旁的少珏喊她幾次都沒有注意到。

漫天華燈異彩，少珏看着嫋嫋望着蕭母的樣子，不由得想起，那天争吵之後，堂姊過來與嫋嫋緻歉時，嫋嫋說的話。

“堂姊，那事都過去了，你又不知情，而且我是真的不怪你，姌姌呢，雖然她沒說，但我是知道的，她也是同我一樣的。”

“隻是這是世上本身就不是事事公平的。”少商的面色有些蒼白，“堂姊處處無母又似處處有母，我與姌姌實則有母卻似無母。”

少珏輕輕拍了拍少商的手背，她知道少商心底的委屈與受傷，但有些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放過自己的内心，才會獲得更多的輕松，隻期望嫋嫋以後會擁有另一個隻偏愛自己的人。

少珏看着少商回頭，帶着依舊甜甜的笑容，她想少商會慢慢理解與接受的，少珏拉着少商的手，緊緊握住，就像是剛出生時兩人靠在一起一樣，“阿姊，我們去前面看燈吧。”

“好。”

程父看着這一幕有些心酸，“嫋嫋，姌姌，阿父陪你們。”

“是啊，阿兄也陪你們去看燈。”程頌、程少宮大聲的說道。

少商牽着少珏的手，晃了晃，“阿父、阿兄，沒事兒，我跟姌姌一起慢慢走就好了。”

程少珏什麼都由着她，任由她牽着跑來跑去，一會看看那雜技噴火，一會看看那頂缸大叔，半刻都停不下來。

***

城樓上，整齊的将士伫立着。

“少主公，屬下已布置妥當，若今夜有人拿與許盡忠相似的燈籠，我們便立即行動。”梁邱起安排好事宜趕來向淩不疑禀告。

淩不疑還沒有開口囑咐些什麼，就聽見梁邱飛咋咋呼呼喊起來：“唉——那不是程校尉嗎？他也與家人一起來逛燈會，這程四娘子程五娘子今日穿得倒十分打眼啊。”

“離得這麼遠，你也認得出來？”梁邱起翻了個白眼。

阿飛得瑟的說：“前些日子盯着程家的探子說，程三娘子舉止端莊，程四娘子古靈精怪，最小的五娘子澄澈豁達，唯一一點就是護短，惹了她不會怎麼樣，要是當着她的面惹了程四娘子，那可真真會發飙啊。”

“這看起來走起路來活蹦亂跳的，當然就是程四娘子，那旁邊的拉着的定是程五娘子啦。”

他們在後面讨論着，也沒有看到他們的少主公平時波瀾不驚的臉上有了一絲變化。

程少珏麼……

***

“這兩隻珠钗，姎姎更喜歡哪一個。”

“大伯母替姎姎選吧。”

又來了又來了，程少珏搖搖頭，看着母慈子孝的場景，真覺得有些無趣，側過身，帶着嫋嫋走到另一個鋪子前東看看西看看，終于看到一個還算中意的。

她在程少商頭上比劃來比劃去的，真覺得不錯，直接就給程少商戴了上去，點點頭，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