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旁伫立的淩不疑發現剛剛的聲音不在響起,一直是另一位女子答話,眼神微動,但還是沒有開口說話,仿佛在思索什麼。
馬車被黑甲衛圍住,車内車外都沉默寂靜,隻有李管婦的嚎叫聲震耳欲聾。
“哎呀—燒不得,燒不得,燒不得……”一旁的李管婦激烈的阻攔着,結果被身披黑甲的侍衛死死按住。
淩不疑的貼身侍衛梁邱飛上前,他還是想要搜查一下這架馬車,以防萬一。
“少主公,我們還是不能聽她們的一面之詞,還是請兩位女公子下車搜一搜吧。”他的手剛剛伸出去,就被淩不疑用劍一把攔住。
淩不疑回頭看向兩個黑甲衛,他們馬上心領神會,立刻準備好火把,騎着馬向草垛飛馳而去。
沒一會兒便聽見一男子的慘叫聲,“哎呀—哎喲喂——着火了。”
少頃,黑甲衛便拎着這個男子将其押送過來,期間那男子還在求饒,“哎喲,哎喲,誤會,将軍,别抓我,誤會誤會——”
程少珏、程少商兩人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地坐直身子相視一眼,這不是董舅爺的聲音嗎?!
程少珏倏然想起,董舅爺在軍中的職位,不會吧,這位舅爺的膽子有這麼大的嗎?
她抿抿唇細細思忖,手指摩挲着,看外面這陣仗,恐怕董舅爺犯的事不小。
蓦地,馬車内一道軟和的聲音不急不慢地響起,“這位少将軍,程家主君主母領旨出征,不日便歸,吾等回去後,定會禀明實況,定會給少将軍一個答複,望少将軍體諒。”
淩不疑深沉的眼眸微動,但還是沒有答話。
程少珏見狀,想了想二叔母平日的做派以及這次力保董舅父的行為,覺得應該還可以加個注。
“若将軍信的過我們武将家眷,三日内定送上将軍想要的‘厚禮’。”
淩不疑偏頭看向窗帷,棱角分明的臉上似是沒有任何表情,一雙黑眸更是深不可測。少頃,他的聲音響起,音色微微沙啞。
“放行。”
黑甲衛聽令,慢慢退開,圍擋在中央的馬車又繼續朝着既定的路線行駛,婢女面色惶惶,小心的在前端引路。
倒是李管婦還不依不饒的,打算攔着不讓抓人卻又不知道怎麼攔。
“哎喲,哎呀,哎喲喂,這…這…”李管婦拍着大腿直喊。
程少商本想着姌姌與那位将軍協商好了,就準備歪在一旁吃零嘴,看話本子的,結果李管婦還那麼沒有眼力見,一縷煩躁爬上眉頭。
立刻出聲打斷李管婦的話:“李管婦,将軍都說放行了,你怎麼還不肯走。”
“四娘子,你——你——”李管婦氣的不行,二夫人交代的事情沒有辦好,這可怎麼辦,都是這程少商程少珏姐妹兩人壞事,回府後一定要和二夫人禀告。
一旁的淩不疑聽到李管婦說,這時說話的是程四娘子,神色微微一動,那之前的應該就是程家五娘子了,他垂睫遮掩眼中的情緒。
程少商語氣微沉,“要想活命,就别廢話。壓着些走。”
唬得幾個婢女趕緊将李管婦帶走。
看見程府的馬車連帶着人都走了,董舅爺頓時慌了神。“這這這,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他連忙做跪地求饒之态,“饒命饒命,将軍饒命,将軍饒命,我是程始——程校尉的親舅父,念及你們都是軍中同袍的份上,高擡貴手,高擡貴手。”
董舅爺在淩不疑馬前谄媚地抱拳躬身,不過臉上汗水與黑灰叢橫交錯,着實有礙觀瞻。
梁邱飛表情有些奇異,語氣帶着不加掩飾地驚訝。“剛才馬車上坐的當真是程家四娘子、五娘子?”
他不由地低頭瞅着董舅爺,不太相信地問道,“你當真是她們親舅爺?”
董舅爺蓬頭垢面,涕泗橫流,“千真萬确啊!就兩個那死丫頭,從小就缺爹少娘,沒人教的害人精,她們懂什麼親長理短的。”
“程少商牙尖嘴利的,不念親情,而程少珏也不是個好的,她就隻會護着她阿姊,其他人她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董舅爺連連拱手作揖:“我…将軍,看在程校尉的份上,您饒了我吧。”
聽見這話,梁邱起、梁邱飛等人面面相觑。而淩不疑倒是調轉馬頭,朝程府馬車離去的方向望去,背對梁邱起、梁邱飛二人,也沒人看到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