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為祭司,是神靈見證之下,點燃幽藍之火。”
“天地神靈不曾見棄!”
“終我一生,願侍奉神靈,不離不棄!”
“若諸位還心有顧慮,不若進了大祭司府,再令老師為我再行蔔算!”
陸小阙這一番話,副使聽到了。其餘人等,自然也就知道了。其實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她的話,誰都能想到。但隻有她挑明了,才能給随從人員吃下定心丸。真正的考驗,在信國國都,在大祭司府。那些想要上位的祭司,才是真正對她造成威脅的人。
陸小阙微笑着送走了副使。她坐了下來,輕輕敲着桌面。沉思許久,她才起身離開。
一連數日,陸小阙均身體不适,卧病在床。或許是熟悉的事物刺激,她慢慢恢複了記憶。她回憶着腦海裡原主短暫的一生,輕輕地歎息。
陸國公府遞了帖子,陸小阙翻看了一會兒,才放下帖子,道:“如何能讓長輩求見?你去回了國公府,明日我親自上門。還望國公府勿要嫌棄。”說完,她令人将寫好的帖子拿來,下定決心,将帖子遞給了面前送帖過來的人。
陸國公府裡,王蘿捧着帖子,看着落款的“阿阙”二字,泣不成聲:“是你們的小妹,是你們的小妹……”
“娘……”王蘿的兒子兒媳們在一旁扶着,安慰着,面面相觑。
唯有她的長子清楚地記得這個妹妹。他眼裡含淚,聲音哽咽,道:“娘,妹妹還活着,還活得這麼好。您應該開心才是。”
王蘿抹了一把眼淚,笑道:“是,是,我兒說的是。”說完,才用帕子沾了沾淚水,擦了臉,溫聲道:“快給宮裡的娘娘遞信。還有……再給你爹去信。昨日的信,還沒說上今天這事呢。”
大兒子連連點頭,應了王蘿的要求。
次日,陸小阙登門拜訪的時候,陸家人,包括宮裡的娘娘,都出現在了陸國公府。唯有領兵在外的陸國公,還未收到家裡的信件。
陸小阙伸手接過了太子,抱在懷裡掂了掂重,才說:“孩子很健康。願天地神靈賜福,一生平安。”說完,才将孩子遞還給了皇後。
皇後眉眼帶笑,接過孩子。
王蘿生出怯意,踟蹰站在陸小阙跟前,并不敢多說話。
或許是原主的心思,令陸小阙生出了些許柔情。她上前一步,為原主擁抱了她的母親。
王蘿怔了一下,反手緊緊擁着女兒。
“小阙啊!娘的小阙啊!”
……
王蘿大聲哭出了十多年的痛苦。
相認過後,王蘿卻又有了更多的顧慮。
陸小阙隻道:“母親好好吃藥。您長命百歲,我在信州,知曉父母健在,比什麼都好。”她面帶淺笑,語氣堅定。她話裡的意思,也很明确。陸小阙一時柔軟,不代表她會為了原主放棄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野心。
王蘿隻得松開小女兒的手。她或許有過一瞬間,想要女兒留在中州,嫁人生子。但理智告訴她,女兒在信國,能做高高在上的祭司。她怎麼可能抛棄神靈之所,來到人間?那不是愛她,是在壞她的修行。
使者團隊臨行前,宮裡的聖旨下來了。兩道聖旨,一道是雲安公主和親信國。大皇子喜笑顔開,如墜夢中,将與神女共舞。
另一封聖旨,是給陸國公府。陸國公府三代襲爵始降。這封聖旨,保了陸國公府百年富貴。所有人都知道,這封聖旨的到來,是因為阿阙祭司的存在。
陸國公在北邊出生入死,想要求得的一切,因他的女兒而獲得了。
北邊,陸毅設案接下聖旨的時候,他的眼角滑落了眼淚。粗糙的手緊緊握着聖旨。南邊,此時的使者團隊,已經即将進入信國地界。
如今已是暮春時節,花鳥驚掠,草木竟豐。信國生機勃勃。然而,在這樣充滿生氣的時節,信州城内外守衛森嚴。守衛的面上,冷若冰霜。進城的時候,哪怕是使者團隊,也是幾經搜檢。特别是大皇子處,更是連同箱籠、車底都搜了一遍。
問起緣由,信州城的守衛長官面無表情,恭謹而又避嫌地說道:“殿下回宮便知。臣隻聽令行事。”
陸小阙在車上,閉目修行,聽到外面的動靜,隻當不知。信州發生之事,大祭司已給她傳了消息。如今局勢已定,大祭司才令她回程。宮中生事,陸小阙作了布置,并不會影響大祭司府。
大皇子一行人,忐忑地進了城。